小嗷逐漸成長起來之後,那一爪子的力道該有多重,方然自個兒心知肚明。而且龍軀本來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堅固,龍爪更是整個龍軀上除了龍角以外最為堅固的地方。
現在方然所能接觸到的道材裏麵,基本上已經不存在可以硬抗小嗷一爪子而不留下絲毫痕跡的存在。
小嗷這孩子的脾性也不知道是隨了誰,越發有一種跑偏了的跡象,往某種熊孩子的路上一去不複返。
龍族分明是霸絕天下,以恢弘氣勢正麵碾壓敵人的一族,結果小嗷現在各種陰損,簡直把龍族的臉麵丟了個精光。難為龍母現在還能氣定神閑,多半也是因為這是自己僅存的兒子,真一巴掌拍死了,那龍族可就真絕後了。
看著這一爪子下去,方然自己都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後背上涼颼颼的。
反正隻要是雄性,就沒有可能在看到小嗷攻向的這個位置之後,依然無動於衷。
爪鋒處和虛空當中的靈力摩擦,強大的力量和速度轟擊出來一團團的靈暴,爪子經過的地方各色爆閃絢麗奪目,這一爪子方然懷疑小嗷是連吃奶的勁都使了出來。
小嗷自己的臉上,也是一種讓人看了就萬分想打的表情,那種猥瑣的樣子簡直就像是積年的老流氓發現路邊大姑娘家閨房的窗子沒關嚴實,且裏麵大姑娘正在沐浴一般。
一爪落下,靈力動蕩,虛空當中傳來令人牙酸的一陣摩擦聲。
令方然目瞪口呆的是,小嗷這麼一爪子下去,竟然隻是在沉睡著的夔獸的鱗片上麵,擦出來三道寸深的切痕,卻是沒有造成更大的傷害。
一丈和一千丈相比,體型的差距果然決定了攻擊力的強弱。
換成一個修道者,現在估計整個人都被撕成了兩片,結果換在一片鱗甲就有七八個修道者高的夔獸身上,這種傷……也就算個擦破皮。
但是小嗷這一爪子不是白掏的,他成功地驚醒了這頭沉睡的夔獸。
夔——光如日月聲如雷。
眼前這頭並非純血的夔獸沒有繼承下來如日月一般的光耀,但是它們一族雷霆一般的怒吼,方然此刻卻是紮紮實實地見識到了。
從那千丈高大的身軀裏麵,有一股恐怖的氣血從凝滯瞬間開始奔流,就像是一整座山峰的地脈瞬時間活過來了一樣,隔著這麼老遠的距離,都能夠感覺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壓力。
這奔流的氣血不過一瞬的暴起之後,緊隨而來的便是如同能夠直接震碎神魂的一聲低吼。
真正的雷霆。
虛空靈海,本身就不是什麼聲音可以順利傳播的地方,但是這一聲低吼卻完全無視了這種限製,將周遭的靈力蕩開一道道漣漪——比龍母真武舟還要高大的漣漪。
漣漪幾乎瞬間就傳到了方然所在的位置,而龍母真武舟竟是在這漣漪當中被掀得上下起伏。
要知道,先前最為狂暴的靈海怒濤,都不見得能讓龍母真武舟產生這種程度的動蕩!
這漣漪還不是隻有一重,而是層層疊疊,隨著那夔獸的慢慢轉醒而不斷擴散開來。原本堆積在它身旁的那些靈力,被徹底震碎,混雜在漣漪裏麵一並飆射而出,每一片靈力碎片都如同千鈞巨箭,足夠扯碎任何一個膽敢靠近它的存在。
小嗷就在這漣漪當中被掂得七葷八素,他的龍軀甚至還不如這漣漪當中最小的波紋大——熊孩子作死,最終還是作到了自己頭上。
但畢竟是真龍一族,一瞬間他就找回了平衡,強行在這波瀾當中穩定了身形,然後尾巴一甩,就要奪路而逃——
真打起來小嗷不見得會怕這夔獸,他現在的心態大體上就是沿街跑一路,一邊跑一邊隨手砸門的那種,管你門開不開開了裏麵出來誰,玩的就是砸完門就跑的心跳。
如山波濤當中,一線白光刺破虛空,直接扒在了龍母真武舟的桅杆上,小嗷回頭看著自己的成果,滿臉的興奮:“娘親!嗷成功了!”
成功喚醒了這一頭夔獸,且,成功地激怒了它!
……好像沒有。
並沒有預想當中的追襲。
按說這麼一頭巨大異獸,安睡當中被人掏了,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按小嗷說的,追殺到天涯海角都算是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