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這夔獸身形猛然一弓，唯一的一條巨蹄在靈海當中一蹬，在身後掀起萬丈靈濤，然後以一種迅疾無比卻又不帶著攻擊性的姿態，瞬息拉近了和龍母真武舟的距離。
足有龍母真武舟大小的頭部，正正停在了舟首撞角之前三十丈，夔目正好可以和小嗷平視。
視線當中……還是討好。
然而緊接著，這夔目當中就顯出來了無比的驚恐，仿佛遇到了某種天敵一般，整個夔身都開始震顫。
如此巨大的身軀震顫，就仿佛地動山搖一般，傳來滾滾雷音。
“哼。”
是龍母的聲音。
龍母一直隱藏氣息，直到被夔獸靠近，方才透露出來一星半點的氣勢。
隻這一點氣勢，帶著荒莽之中的恢弘，令得這頭夔獸直接自本能當中產生了畏懼！
就著靈海怒濤，這夔獸再不敢看小嗷，低低伏下了身軀，擺出來了跪伏朝拜的姿態。
朝龍！
同時，這夔獸直接傳遞出來了一種臣服的神念。
如此強橫的存在，足以在靈海當中霸主一方，此刻卻連半點猶豫都沒有，選擇了臣服！
也就隻有開啟了足夠的靈智的這種異獸，才會有這樣的選擇，知道臣服於一條真龍成為其眷屬的好處。
隻不過眼下這夔獸臣服的對象，是顯露出來了一絲氣息的龍母，而不是正迎風招展的小嗷。純以氣息而論，龍母的氣勢還是要遠遠壓過小嗷這頭年輕小龍的。
龍母低歎一聲，也回饋回去了一道神念，便算是認可了對方的臣服。
隻不過，方然總覺得，那夔獸雙目當中的幽怨，在臣服了之後，就又多了一絲。
估摸著是因為提前見了家長的緣故？
“可堪一用否？”龍母傳神念給方然問道。
方然思索了一下，根據對這夔獸解析出來的信息做了個判斷，發現這異獸皮糙肉厚，以現在千丈巨身，確實可以當成肉盾來用，且也足夠支撐到他們迫近入千情穀堂口所在浮陸十裏之內。
這個距離，龍母真武舟再加速登陸，瞬息可至。
不過……這麼做的話，夔獸也得死。
這他就有點覺得別扭了。
畢竟，已經臣服了，讓人家送死……不太好吧？
龍母沉聲道：“你在猶豫？非因戰而亡，的確會有點像是白白送死。但是昔年人魔一戰之時，你人族也有部族，明知自己隻是為了牽製域外邪魔，甚至隻是為了佯攻，轉移其注意力，依舊闔族征殺，百死無悔。知將死而赴死者，不計其數。”
方然有點尷尬地撓撓頭：“道理我都懂……”
“那便無需多言。”
此時此刻，龍母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卻是有著那種昔年率一眾龍子親戰域外邪魔的那種威嚴。那一戰當中她也隕落了幾乎全部龍子，連自己都化成了一道封鎮。
曆經過上古人魔之戰的殘酷，在麵對犧牲這種事上，龍母的態度和方然有著很大的差別。
不過在方然看來，倒是不必這麼嚴酷。最起碼一頭開了靈智的夔獸，留下來鎮山的價值，要比白白當成肉盾消耗了要大的多。
嚐試著解析了夔獸先前三聲低吼，方然以神念轟入夔獸神魂，詢問它，周圍是否還有其他皮糙肉厚能代替它來當肉盾的存在。
這夔獸對於一介人族可以和自己溝通交流，頗有些驚訝，但是不高的靈智使得它沒辦法做出深入的思考，隻能憑著本能回了一個否定的答案。
方然歎了一口氣。也對，一頭夔獸的獵場巨大無比，這個範圍之內，是幾乎不存在和它等位階的捕食者的。
不過，接著這夔獸又傳回來了一連串模糊的神念，解析出來之後，就是不能連續成句的斷斷續續的詞——“繼續深入……危險……狡詐……更強……毫無理智……”
這一連串的神念碎片讓方然起了興趣。
連起來，大約是再說，再深入一些，會有更加危險狡詐，也更加強的異獸？並且是毫無理智的？
這個好，正好合用。
方然傳回神念：“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