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然麵色古怪。
軒鐵衣補充了一句:“……方撫軍自然不算的。對了,還沒來得及恭喜方撫軍登臨衝盈。”
撫軍。
遲軒冷符四家,軒家以行伍組織麾下勢力,撫軍鎮撫行伍,某些時候,甚至有著與軒鐵衣這軍主相當的節製大權。
方撫軍?
方然什麼時候成的軒門撫軍的?!
他不是搶了軒鐵衣在鈴瓏大陣前頭的機緣遠遁而逃的嗎?
軒鐵衣不是一路追殺而來的嗎?
軍主旗艦固鎮城舟覆壓而來,難道不是為了把方然和巫禱骨台全部都碾成飛灰的嗎?
最關鍵的是,撫軍這位置,又不是白菜,就這麼隨隨便便就丟出去了?
憑什麼?
“你想知道憑什麼?”方然含笑問皇甫蒼。
皇甫蒼麵色難看,無論如何,今日方然是難以再對付了。有軒鐵衣在他身後,要報這一劍之仇,隻能從長計議。
沒等皇甫蒼回答,方然已經自顧自說道:“我當然不方便直接斬你。”
皇甫蒼顯出冷笑。
方然繼續道:“我隻是想向你請教一下陣法而已。”
皇甫蒼一愣,朗聲笑道:“哈哈哈哈!好啊,行三拜九叩見師禮,為我洗衣掃地十年,端茶倒水十年,研墨鋪紙十年,然後我心情好,或許會透露給你一星半點的陣道真義!”
他當真了。
畢竟,方然也說過自己是陣師,而皇甫蒼自信,玄門之內,方然能夠見得到的陣師裏頭,他皇甫蒼的修為絕對可居前三。
方然搖了搖頭,笑道:“十年又十年,太久。現在就可以。”
“妄想……”
二字擲地有聲,但卻虎頭蛇尾。
概因在皇甫蒼眼前,方然身後那劍輪重新退回縱十九道攻橫十九道守的玄素劍陣,劍陣之上有無數細密劍意川流不息,而劍意最為濃烈之處……
共有十三處。
合三千年春秋大陣十三座陣眼。
“我要請教的就是三千年春秋大陣。
“趁著我還記得清,看看裏頭有沒有岔子。”
皇甫蒼神魂當中若被雷霆錘擊,雙目神光黯淡,已有被磨滅之相。
他很想說——不可能!
但是身為十八連星域當中都極其稀少的衝盈境陣師,他的陣道修為告訴他,方然身後的那劍意川流,那十三處……陣眼,與三千年春秋大陣如出一轍,不,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這種恍惚之感一瞬間侵襲了皇甫蒼的心神,他隻覺腦中一陣轟鳴,便已經咳出來了縷縷鮮血。
這,是身為陣師的驕傲被人踩在腳下之後的表現。
在這種衝擊之下,皇甫蒼一口逆血接著一口逆血地噴吐而出。
方然收劍,一步一步踏出伏霖舟,步入靈海。
皇甫蒼從今以後即便能夠恢複正常,陣道一途心性受損,也永不會再有境界上的提升,更遑論能有什麼像樣的感悟。
軒鐵衣歎了一口氣,心道對於皇甫蒼而言,就這麼死了也許反而更好。
他見方然用不著自己插手爭鬥,便轉過頭去,對王開霽道:“你是自盡,還是讓我來動手?”
王開霽還沒回過神來——他還在想,方然摹畫他的幻身符也就罷了,三千年春秋所有符篆需得以天舟承載,光是一個符篆一個符篆看過去,就少說得花費月餘。
若是要研習通透,即便是陣道一途的天縱奇才,也需得填進去不下十數載的嘔心瀝血。若進一步要能夠布下,這裏頭除了年歲的積攢,機緣、天賦、甚至運氣,缺一不可。
最關鍵的是——撫軍?!
軒鐵衣見他一臉茫然,有些不耐煩地問罪:“被千情穀主毀掉的浮陸中,有軒門下轄的產業。你引千情穀主過路,毀浮陸殺人,其罪當誅。
“不要和我說你在書閣什麼身份,除非你是符天書的私生子,不然我因此事殺你,他挑不出半點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