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對了，今門市部生意很好，我們忙得不可開交。我們隔壁櫃台那個陳偉明人很好，他自己不做生意，幫我們招呼客戶，還給我們的客戶沏茶喝。我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人，他還跟我講了好多好多他的事，他太熱心腸了。”阿秋。
“哦，他啊，他人很好，是個老實人，他以前可不這樣，自從那件事後，他人就變了，腦子不太好使了。”母親。
“啊？什麼事啊！”阿秋問道。
“我也是聽你舅媽的。他年輕的時候，處了個對象，兩個人好上了，快要結婚的時候，他反悔了，不要那個女的了。那個女的受不了刺激，就發瘋了，畢竟兩個人同居過了，他不要，就嫁不出去了。女方家人叫了一大堆親戚，上門把他打了一頓，把他腦子打壞了。他住院住了大半個月，出來後，人就不一樣了，看見熟人就怕，以前不愛話，現在一看人就拍馬屁，討好別人，生怕別人會他的不是。”母親。
“還有這樣的事啊，那我覺得是他不對在先，既然沒想好，不打算結婚，那睡人家姑娘幹嘛！”阿秋氣憤地。
“是啊，他後來知道錯了，特地上門去求女方家原諒，最後還是娶了那個瘋女人，唉，造孽啊，好好的女孩子瘋了，原本兩個人可以幸福地過日子，現在……”母親沒往下了。
“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故事。我們櫃台左邊那個美女，叫美倩的，她人很好，還向我提到你。”阿秋接著。
“是啊，她這個人很聰明的，又會打交道。我之前在門市部幫忙的時候，她總是拿點心給我吃。她年紀輕輕，很會賺錢。她很有眼光，聽你舅媽，她買了好幾套靠街的房子。現在她每月光收租金就賺翻了。”
“真看不出來，我看她一到晚織毛衣，以為她沒事幹解悶，原來是個低調的富婆啊！”
“你在門市部有問題，可以問她，她也是個熱心腸，人很好，跟你舅媽一樣。”
“好的，我知道，嗯……我吃完了。”阿秋放下碗，打了個飽嗝。
“你先在樓下房間裏坐一下，我收拾一下，等一下帶你去超市。”
“嗯，好。”阿秋完，下樓去了。
阿秋看著牆壁上的掛鍾，現在已經是八點半了，外麵已經是漆黑一片了。他探出窗外，向下看了看。路燈下，站著幾個人，抽著煙，正在聊。他們結束了一緊張的工作，終於可以閑下心來，放鬆一下了，這是他們一中僅有的——屬於自己可以支配的時間了。
“走，碗筷都洗好了！”樓梯上傳來母親的聲音。
“嗯，好！”
阿秋跟著母親下了樓，在門口，看見兩個身影在忙碌著，一個是張澤，另一個是阿南。她跟他們打了下招呼，然後帶著阿秋就出門去了。
“走這邊，離超市近一點，不用繞遠路。”母親招了一下手，讓阿秋跟著。
一路上看到的都是些低矮破舊的老房子，像一片廢墟，讓人看了十分壓抑。母親領著他穿過一條條狹擁擠的街道，來到了超市。這個超市從外看，規模不大，但從門口停放的自行車的數量來看，裏麵應該擠滿了人。阿秋走進超市裏，確實像想的那樣，裏麵人聲鼎沸，人來人往。
“晚上，大家沒地方去，就來超市裏逛一下，消磨一下時間，”母親，“很多人不買，就是來看看，這裏不像別的地方——有肯德基、麥當勞什麼的，大家可以在裏麵坐下聊聊，蹭蹭空調，但這個地方什麼也沒有，好多人下班後隻能來超市玩一下了。”
“這個地方也真夠‘破爛’的，很難想象，在這裏生活是多麼的壓抑。”阿秋有點詫異。
“習慣就好了，來這裏是賺錢的，也不是來這裏消費享福的，”母親從邊上提了個籃子，往裏邊走去，“到那邊，那邊有飲料，還有麵包什麼的。”
“嗯……今那個美倩阿姨問我多大了，我怕年齡對不上，就多報了二歲，二十三歲，這個年紀差不多大學畢業了，來工作也不丟人。”阿秋喃喃自語。
“等一下，我們買完東西，不要讓你舅舅看到啊。”母親囑咐他。
“為什麼？”阿秋疑惑不解地問。
“阿利他很節儉，看我們花錢大手大腳，他會不舒服的。他有錢，但他日子過得比打工的還苦，錢是隻進不出，能不花就不花。我在他那工作，亂花錢，他會我的。等一下，我們進去的時候，避過你舅媽和舅舅，偷偷地進去，知道了吧。”
“哦……嗬嗬，怎麼跟做賊似的。”
“沒辦法，之前我剛來的時候，花錢買了幾瓶飲料給他們喝。他就了我好久，亂花錢，還飲料喝肚子裏跟白開水喝肚子裏是一樣的，他看我花錢，他就心疼，跟花他的錢一樣。”
“明白了，等一下我們到家，就偷偷溜進去。”
母親給他買了滿滿一袋吃的回去了，都是他自己挑的。兩個人回到家門口，張澤和阿南還在打包，母親給他倆各塞了一瓶飲料，就偷偷上樓去了。
“唉，終於到了，我真怕碰到舅舅，”阿秋看了下牆上的鍾，快到十點了，“他們真夠忙的，這麼晚了還在做事。”
“是啊，他們每都要忙到十點多——才吃晚飯，生意很忙，沒辦法，現在又是旺季。”
“這麼苦啊，那他們一個星期休幾啊？”
“哪有什麼休息啊，他們幹活的，除了五一、國慶，還有就是過年休息一下，其他時間都在樓下倉庫裏幫忙。”
“不是吧，那這……比坐牢好不到哪去吧！”
“賺錢啊，沒辦法，再苦再累也得扛啊，”母親開了機器，戴上老花鏡，坐下準備幹活，“我再做一點活，明要交貨的，你也早點上樓睡覺吧。”。
“嗯，好。”阿秋拎著一袋吃的上樓去了。
二樓房間裏又想起了“咚咚咚”的響聲，在晚上，這種聲響更大，充斥著整棟樓。這機器發出的聲音裏，夾雜著哀歎，悔恨和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