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如今糜別駕願為使者前往曹營,不知何人可往田楷和孔融處求援。”陶謙略顯老邁、渾濁的雙眸掃過在場的眾人,語氣似乎很柔和,內心之中卻是很平淡。
陶謙之所以心情如此淡漠,是覺得自己有些悲哀。陶謙身為徐州刺史已經有好幾年了,然而,卻連一個真正的心腹都沒有。就說剛才找出使曹營的人選,竟然都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即使是糜竺,最後還是被逼出來的,如此情形,陶謙又豈會不心情低落?
陶謙想著別人不為他出力,卻沒想過從自己身上找理由。
糜竺每年給陶謙大把的錢財讓陶謙去養軍隊,陶謙倒好,不僅不感激人家,反而覬覦人家的家財,這樣的人,又有誰願意向他效忠?還有曹豹,別看他掌控徐州大部分的軍權,卻也不過是把曹家推到前頭,讓徐州其他的世家大族把矛頭盯向曹家,這樣陶謙就能平衡徐州世家大族的力量,而他才能完全掌控徐州。
因此,陶謙到了如今的地步,可以說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的。
“大人,屬下願替大人排憂解難,願往田楷處求援!”
“大人,屬下願往孔融處求援!”
“大人,屬下…”
聽得陶謙的話,在場幾十名官員有十幾人站出來請命。這次不是去曹營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計,去田楷和孔融那裏求援,簡直就是白賺的功勞。當然,說話的大部分都是等級較低的,例如兵曹從事、倉曹從事、簿曹從事等等。而像曹豹、陳登這樣級別高的人都沒有說話,這樣的小功勞對他們而言,沒有絲毫的意義。
陶謙冷眼看著積極報名的眾人,心中冷笑,剛才去曹營的時候怎麼就不積極的報名。搞的他還要和曹豹一唱一和把糜竺給逼去,現在糜竺肯定對他極為不滿。因此,就算功勞再小,陶謙也不會扔給這些家夥。
“元龍,聽聞你與田楷有舊,此次便由你前往田楷處求援,可否?”
“屬下領命!”
陳登是典農校尉,負責領導百姓開墾種植,多是在春秋兩季比較繁忙。如今是夏天,陳登基本沒事做,因此,對於陶謙的任命自然不會推辭。而且,正如陶謙所說的,他跟田楷是好友,常有書信往來,這次正好借著公幹的機會去見好友,也是不錯的差事。
讓陳登去田楷那裏求援,擺明了就是把這個功勞給陳登,田楷十有八九會派兵來增援。對於陳登而言,這個功勞的用處不大。但是,對於其他級別較低的官員而言,就是個不錯的功勞。日後有官員變遷的時候,這個功績說不定就能成為他們升職的助力。可惜,陶謙因為不滿他們先前的舉動,連這樣的功勞都不肯給他們。說起來,陶謙身為一名州刺史,心眼也忒小了點。若是把功勞給其他人,說不定還會讓人感激。如今把功勞給陳登,不僅沒有得到陳登的感激,還讓其他人埋怨,不得不說,陶謙能做到州刺史,是件不容易的事。
或許,陶謙也明白,但是,他不在意。他已經這把年紀了,也沒有升官的機會。既然如此,這徐州他最大,他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在這亂世之中,他能保得住徐州一時就保一時,若是他死了,他哪還管那麼多。
好吧,去田楷那裏的功勞沒了,那還有一個去孔融求援的功勞。所以,其他人自然也就把心思放在這上麵了。
去孔融那裏求援,是穩拿的功勞。因為陶謙和孔融有舊,孔融肯定會出兵增援。因此,這次的爭奪,比先前那次還激烈,足足吵了一刻鍾的時間,還是爭執不休。最後,大家見都想要獲得這次機會,於是將目光看向陶謙。陶謙才是最後做決定的人,他們自然都眼巴巴的看著陶謙,希望陶謙能讓他們去。
陶謙好似沒有看到他們的目光,反而將眼光看向曹豹的族弟曹宏。很顯然,陶謙是準備讓曹宏去孔融那裏求援的。
雖然曹宏蠢了點,但是這並不重要。去孔融那裏求援,隻要把陶謙親筆書信拿給孔融就行,連一句話都不用說,簡直就是公費旅遊加白拿功勞。曹宏蠢是蠢了點,不過,陶謙的意思他還是看出來了,當下一臉激動的站起來,就要拜謝。
陶謙心中暗罵蠢貨,自己都還沒說話你就站起來,搞的就像他們早有預謀一般。不過,陶謙認定曹宏,想來也不會有人反對,曹宏就曹宏!
然而,陶謙卻是想的太理所當然了,還真的有人站出來阻止。
“大人,屬下有一人選,正適合去孔北海處求援。”
站出來說話的人正是糜竺,隻見他一臉淡然之色,似乎絲毫沒有擔心自己惹怒了陶謙的意思。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你陶謙都想謀害自己,奪得自己的家財了,糜竺難道還用顧及你的想法?糜竺仁義有善名卻是不假,並不代表糜竺是個一根筋的迂腐之人。若是糜竺是個迂腐的敦厚之人,糜家的巨額財產還能保存到現在?所以,糜竺就是故意在陶謙要宣布人選之前站出來說話,讓陶謙難堪,正所謂你不仁我就不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