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老不以筋骨為能,但甘含珠也隻是先天境界的小輩而已,如何能與武道宗師比得?甘含珠兩把刀的許多路數,還是甘二爺手中傳來的,到其跟前施展,隻怕是班門弄斧,貽笑大方!
但是甘含珠為何主張蔣溫倫去向甘二爺作辭,來冒這種大險呢?原來這其中也是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緣故。
甘祿堂雖然縱橫綠林,但並非一開始就繼承祖業,做這無本買賣,像甘祿堂這種獨行大盜,比起綠林中成群結黨的強盜,還要危險十倍!綠林強盜,大多明目張膽,縱橫劫掠,來去如風,平時卻盡避眾人,一旦出現,都知道他們是強盜。
譬如扶風郡內的九大寇就是如此,他們往往仗著人多勢眾,依山憑險,尋常人物奈何他們不得,便是有了不得的人物看他們不順眼,定要與他們為難,搗毀其巢穴,他們另覓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嘯聚起來,不難立下舊業!
至於甘祿堂這種獨行強盜就不然,他們雖然也是殺人越貨,極凶狠的強盜,表麵上卻與常人沒什麼不同,平時也與尋常人家住在一塊,有田產,有房屋,也與一般人一樣完糧納稅,並和官紳往來。
凡是綠林強盜的家夥什,那是一點兒也沒有。他們行事的關鍵,就全在身份秘密,絲毫不能露出形跡,以免給外人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份,若外麵一
有了風聲,他們麻煩就來了!所以甘祿堂一家,基本上都是一條船上的,便是沒有親手做這買賣,也脫不了其中的一些幹係。
甘祿堂招蔣溫倫作贅婿,最初也是打的這個主意,一開始見蔣溫倫年紀輕,父母都死了,沒有了什麼牽掛,本領雖不見得十分高強,然而年輕人,隻要根骨好,配合著甘家的資財寶物,甘祿堂再悉心教導一番,自然是能夠有所作為。
所以甘祿堂將蔣溫倫招為女婿之後,漸漸試探蔣溫倫的口氣,若肯上自己這一條船,就傳給他些本領,介紹一些江湖關竅,好替甘家作個上好的幫手。
當時甘祿堂覺得蔣溫倫年紀輕輕,生活又沒個著落,又憐愛嬌妻,斷然沒有不肯上自己這條船的道理,誰知幾次用言語試探,都是話不投機,後來蔣溫倫漸漸也看出了一點門道,言語之間雖然含糊應是了一些,然而到了下決斷的時候,卻始終不肯答應一言半句。
甘家父子見狀心裏也明白了,蔣溫倫多半是不肯上船,作自己的幫手的,所以之後也是絕口不提,再來探問了!甘含珠見丈夫立誌遠大,不肯委身綠林,她也是一個自幼飽讀詩書的女子,怎麼肯勸丈夫失節呢?
丈夫既是不做強盜,自己家裏,勢必不能容他,人住在家裏礙眼不說,蔣溫倫的日子也隻怕過得鬱鬱不矣!蔣溫倫若隻知道迷戀女色,貪圖溫飽,那就算在甘家住一輩子,自己父兄也不會有別的念頭!
無奈同床共枕這幾月,蔣溫倫外柔內剛的性格,甘含珠卻是十分明白,在其說出心中想法,一定要離開這裏的話之後,甘含珠心中躊躇了好一會,這才下定決心,說出等父兄出了門後,即去向二爺爺作辭的主意來。
之前讓甘含珠躊躇的是,就算勉強將蔣溫倫留住,他是一個讀書人出身,不知道江湖上的厲害,心裏又恨的是這些枉法不公的事情,萬一父兄有了別的的念頭,更是危險得很!此時光明正大的作辭出去,危險是危險,然而卻還是有希望能夠僥幸脫身。
如果還留在家裏,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那蔣溫倫這條小命多半也隻能明明白白地交代,以自己父親哥哥的本事,甘含珠想救也是有心無力。這也是古人說的“女生外向”,大凡女子一嫁了丈夫,心裏就有了轉變,再也不是當初溫婉恭敬,侍奉父母的模樣了。
當下甘含珠與蔣溫倫休息了片刻,不敢再耽擱下去,急忙緊了緊包袱的結頭,綽了手中寶刀,直奔頭門而來,蔣溫倫一路跟著,麵上的神色確實明滅不定,似乎心中有什麼事情難以決斷。
隻見甘二爺,當門坐在一把太師椅上,左手支一條茶杯粗細的杖,黑黝黝的,也不知是鋼是鐵,有多少斤重量,右手拈一根旱煙管,有一搭沒一搭地在那裏吸煙,那旱煙管,也足有酒杯粗細,兩眼迷離,似乎被煙薰得睜不開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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