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蕭此刻並不知道自己所做引起的各方麵震動，而是坐上了一輛出租車繼續趕往目的地。
不久，車子到達江戶川區，江戶川原是一條河流的名字，古時為大和國北部地區的重要運輸線路，隨著經濟和社會的發展才逐漸被鐵路所取代，江戶川區也是因此而命名。江戶川區位於京都東部，緊鄰千葉縣，人口密度相對不是很高，但環境確實很好，交通方便。
時近九點，路邊的一處小酒館外，林蕭的從車上下來，抬頭看了看招牌，然後徑直走進了這家叫做菱野的小酒館。
酒館不算大，進門是一個中廳，傳統風格很濃，略帶西方小酒吧的風情，人不算多，正中有一個長長的吧台，邊上坐了幾個人，周圍坐了幾桌人，交談甚歡。
林蕭掃了一眼，便朝左側一間隔間走去，拉開門，便看到項燁盤膝坐在一張榻榻米上，前麵是一張方形小桌，一杯酒剛放到嘴邊還沒喝下。
“來了。”項燁扭頭看了看林蕭，打過招呼便將酒倒進嘴裏。
林蕭略一點頭，脫了鞋子走了進去，將門拉好便坐在項燁對麵，桌上已經擺著一杯酒。
“說實話，這清酒真心不咋的，淡得跟水似一樣，喝得一點不爽利，還沒有王大爺家的酒夠味兒。”項燁放下酒杯，埋怨似的夾了一筷子吃食吃進嘴裏，邊嚼邊向往常那樣說話。
林蕭仿若未聞，端起那杯酒一飲而盡，始終不發一言，神情有些複雜，看樣子是在想著事情，也隻有在他這幾個兄弟麵前，他才會有這樣的表情。
項燁一愣抬頭看向他，一看就知道他心裏有事，從小一起長大，對他再了解不過，每次有心事的時候都是這副表情，項燁輕笑一聲，拿起酒瓶又給他滿上。
林蕭二話不說再次一口喝完，項燁如故，再次給他滿上，也沒有出口詢問的意思，因為他知道他會說的。
第三杯時，林蕭沒有再喝，而是對上項燁投來的目光，開口道：“我剛才殺了些人，救了個女人。”
項燁一愣神，明白過來，若有所思地拿起酒杯一口喝下，說道：“原來這就是你來晚的原因，我還以為京都的交通也那麼糟糕。”
“嗯。”林蕭點頭回答，喝下了第三杯酒，酒不烈，也不苦口，淡淡的酒香縈繞喉間，卻讓林蕭的心思有些複雜：“以為綁架，起初隻是好奇，並不打算出手，後麵發生變故要滅口，我殺了他們，那個女的你也見過，在飛機上。”
項燁恍然大悟，咂吧了一下嘴唇哈哈一笑道：“英雄救美，哈哈，不錯不錯，倒是緣分，偏偏能讓你給碰上。”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想知道，這麼做是對是錯。”林蕭眉頭微皺，似乎對項燁的調侃有些不滿，他此刻心裏有一個結，打不開。
“開個玩笑而已，那說明你還有點人情味兒。”項燁擺了擺手，重新給林蕭滿上一杯酒，貌似隨意卻能聽出話裏的認真。
這回倒是林蕭一愣，沒想到項燁給了他這麼個回答，雖然平時跟他之間沒有長幼尊稱，項燁長他幾歲，還有冷少白，從小一起長大不分彼此，三人之間的感情很深，但如果對麵坐著的是冷少白，他或許不會說這些，冷少白並沒有多複雜的情感，但項燁不同，說到底他是林蕭的兄長，雖然在家裏活寶的形象更多一些，但心思卻是最為細膩的一個。
“人情味？”林蕭心裏默默地念了這三個字，好像在思索這淺顯易懂的三個字中所包含的意思。
“說起來，像我們這種人，不應該有這些無謂而多餘的情緒，因為那很危險。”見林蕭沉默無語，項燁眼中露出回憶之色道：“兩年前，在伊斯坦，我碰到這樣一個人，一個賣軍火毒品的黑幫頭子，我殺了他，你知道他臨死前發生了什麼嗎？他電話響了，是他妻子打來的，他求我讓他最後接這個電話，想最後聽一聽她的聲音，我沒給他機會，他是好人嗎？不是，相反罪大惡極，當然也不是說我們這些人就是鏟奸除惡的衛道士，但是……我不知道老頭子怎麼想，我倒是希望看到這樣的你，多些人情味，說真的，其實這種生活對你來說或許並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