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麵上偶有薄薄的冰層在夜晚形成,而後逃過夜裏巡視的宋人法眼,但隻要一到了清晨,總是會在第一時間被民夫壯丁,靠勞動智慧創造的拍杆,一杆拍碎在河麵上,濺起浪花的同時,也讓對岸的金人直心疼。
此時的黃河兩岸,宋、金所紮營的地方,儼然都已經形成了一個簡易的城池,如今兩軍的大營中,不光是有民夫,甚至還都有燒火洗衣做飯的婦女參雜在其中,特別是後方那些民夫壯丁所處的營地,頭頂上空一直都是炊煙不斷,飯菜不斷,多了一絲生活的氣息,少了一些殺伐血腥之意。
而原本連成一片的營帳,也因為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意識形態,在無聲之中慢慢的細化區分著,一批一批的民夫壯丁,開始自動的調換著居所,同時為了表明跟旁邊其他州縣百姓的區別,一道道簡易到可憐的籬笆牆,也在這段時間被豎立了起來。
光禿禿的土地早已經被踩成了一條條七拐八彎的路徑,狹窄的地方不過於兩人並肩而行,寬闊一些的足以能夠讓車馬通過,簡易的城池,就這麼默默無聲的在民眾壯丁強大的生活能力下,開始慢慢成型,甚至還有可能會繼續擴大著範圍,從而真正的形成一個軍事重鎮。
站在高台之上,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被凍得手腳發涼,緩緩從高台上爬下來的葉青,多少有些理解葉衡的擔憂。
但如今,既然民眾壯丁,已經自發的形成了他們各自喜歡的生活圈,那麼若是再強行打亂,恐怕非但不會有好處,反而更會觸發一些預料不到的弊端。
“民眾壯丁未來之前,所有兵士隻不過是打仗、睡覺,但如今……雖然軍中還沒有發現私下裏飲酒的事情,可這些民眾當中,已然是有見利忘義的商賈出現了,昨日裏我還看到了挑貨郎出現,如此下去,恐怕會影響我們的軍心啊。”葉衡看著滿麵笑容的葉青擔憂說道。
原本隻是想要讓民眾壯丁幫他們破除黃河凍冰,雖然到現在為止,數萬民眾壯丁還是能夠聽從大軍的命令,任勞任怨的做著他們的本分差遣,可若是讓他們把生活習性也帶入到了兵營內,這顯然就違背了最初的初衷了。
一開始時,這裏還全部都是男丁,但不過十天的時間,就開始有民婦鬼鬼祟祟的出現在營帳內,幫著那些民眾壯丁洗衣做飯,不管是葉青還是葉衡,那時候心裏還挺美,這樣一來,又省下了一大部分兵力,甚至還能夠過去蹭蹭飯。
但不成想,又是十天過去後,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葉衡再次巡視民眾營帳時,竟然聽到了不少孩童嬉笑打鬧的聲音,這就讓葉衡感到有些錯愕跟不滿了。
“可有孩童跑向河邊玩耍?”葉青搓了搓凍僵的手問道,前兩日,白純那娘們,終於還是派人給自己送來了那件黑皮裘,如今他又像是一頭狗熊似的,在大營裏晃蕩。
“暫時還沒有,我派遣治民眾營的官吏嚴厲警告過他們了。不過我想……這樣長此以往下去,可不是個辦法,最好還是讓他們離開。終究是跟金人交戰的前沿,豈能變成這幅城鎮模樣兒?”葉衡捅了捅旁邊的徐寒以及王重,期望兩人能夠幫自己,也幫大營說句話。
“當初給民眾的報酬給定高了。”葉青不由的撇撇嘴,迎著冷風歎口氣,而後低頭繼續道:“眼下想要製止已經是不可能了。葉伯伯……你或許隻看到了婦女、孩童燒水、做飯這些讓你不太滿意的地方,但你有沒有發現,如今這些民眾、壯丁在破冰一事兒上,比最初還要有效率?而且我大軍之中也少了瑣碎之事兒?”
“不錯,眼下確實是如此,但長此以往下去,商賈、民婦的存在,難保就不會出現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商賈可以讓民眾、壯丁所得報酬在最短的時間內變成享受,有酒有肉。民婦同樣如是,大營裏連你都沒有拖家帶口,若是一些稍有姿色的民婦……。”葉衡看著葉青微微皺眉,而後歎了口氣道:“各階將領雖然都有嚴令下去,可不代表所有人都會遵守,若是一旦有兵士跟民婦之間發生了齷齪之事,到時候動搖的便不隻是軍心了。”
“大人,葉大人說的不錯。”徐寒看了看眉頭微皺的葉青,又看了看葉衡後繼續道:“軍中多有未曾嚐過女人什麼滋味兒的兵士,如今我們與金交戰,生死雖然不放在心上,但難保有些兵士不會抱著,戰死前也要嚐嚐女人是什麼滋味兒的心理,如此一來,於軍心絕無好處。至於商賈的存在,可以嚴禁他們賣酒便是,隻是如此一來,民眾恐怕又會有微詞不滿,畢竟這大冬天的,又在黃河邊上吹冷風,不喝點兒酒很難堅持半個時辰以上的。”
“酒由我們供給,至於民婦,葉伯伯……立刻全部趕走。”葉青咬了咬嘴唇,而後下定決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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