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末將看了看,隻要我們現在一直往前,跨過一條小溪,而後翻過遠處的那道丘陵後,就能夠看到一個小部落,我們完全可以在那裏選擇落腳,好好地歇上一夜再啟程。”耶律乙薛看著馬背上低頭不語的耶律月,滿心歡喜的說道。
雖然自從蒙古人開始攻遼後,耶律月就斷了跟葉青之間的來信,當然,這其中也有迫不得已的緣由,畢竟,隨著蒙古人攻遼開始,整個遼國幾乎就沒有了夏、宋的商旅經過。
原本還以為是因為商旅都是被可敦城所阻攔而無法通過,直到後來葉青秘密給他送信後,耶律乙薛也才知道,在蒙古人攻遼時,宋人正在攻夏。
“所以隻要如今葉大人攻下西平府後,我們隻要不迷路,就能夠跟葉大人在西平府碰麵。”耶律乙薛不顧一張口風雪就往嘴裏灌,含混不清的繼續在沉默不語的耶律月旁邊大聲說道:“殿下,我相信葉大人也會從西平府向我大遼派遣斥候的,說不準等我們不到可敦城,就能夠跟葉大人的斥候碰麵彙合了,到時候您大可以向葉大人借兵,末將願意領兵收複我大遼王城……。”
馬背上手腳已經凍得快要失去知覺的耶律月,依然是默默不語,也不知道耶律乙薛的話語,她聽進去了多少,通紅的臉頰上因為淚水以及寒冷的天氣,而漸漸生出紅色的血絲,原本明亮美麗的一雙眼睛此時無神而有絕望,長長的睫毛上沾滿了白色的雪花。
左右前後全部都是腰杆挺得筆直的無韁軍兵士,用他們高大的身軀為圍在中間的耶律月遮風擋雪,麻木的耶律月眾星捧月似的被圍在中央,一路上的艱難前行,耳邊依舊是耶律乙薛都快要沙啞的嗓子,依舊在大聲的跟她說這話,深怕她會因為而沉睡過去。
鵝毛般的大雪從遼國一直飄向西平府的上空,墨小寶罵罵咧咧的走進軍帳內,一口喝掉劉克師跟前的烈酒,而後才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劉克師微微皺鼻,隱隱能夠感覺到墨小寶身上那淡淡的血腥味兒:“又殺了幾個?”
“十七個。”墨小寶沒好氣的再次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而後沉著臉才道:“西平府必然還有夏國敗軍,他們肯定扮成了百姓,時刻準備著從我們背後捅刀子,簡直是防不勝防。”
“要是不下雪的話就好了,等後麵的物資一到,我倒是有法子能夠甄別出來到底是敗軍還是百姓。”劉克師遺憾的歎著氣,風雪交加的大西北,既然能夠讓蒙古人放緩了速度,同樣,也讓他們放緩了所有補給的速度。
當然,幸運的是在第一場大雪來臨前,他們終於是如願拿下了夏國最為西段的西平府,而在大雪停歇的半日時間裏,鍾蠶跟田琳,則已經帶著一小股部隊,偷偷摸摸的出西平府,開始向著遼國可敦城的方向而去。
隻是他們剛剛離開不久,灰蒙蒙的天空就又開始飄著雪花,端起另一個酒杯的劉克師歎口氣,而後道:“也不知道鍾蠶、田琳兩人怎麼樣兒了,這已經兩天了吧?”
“你有什麼辦法甄別出是夏國敗軍,還是百姓?到了明日就三天了,出了西平府,不是一望無際的沙漠,就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他們兩人想要找到承禮公主,簡直是太難了。何況……。”墨小寶沒有再說下去,而是悶頭繼續喝酒。
其實不管是墨小寶還是劉克師,抑或是出城尋找耶律月的鍾蠶與田琳,都知道想要找到耶律月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如今所做這一切,除了因為耶律月跟葉青的關係外,便是因為當年墨小寶跟鍾蠶,都曾跟著耶律月在草原上曆練過的這份情分。
但如今誰也不知道,遼國的承禮公主,到底有沒有逃出王城,還是依舊留在了王城,甚至就連遼王城是否已經被蒙古人攻破,他們也不是很清楚。
“葉大人說承禮公主有可能會在王城被破時,向咱們這邊求援。所以我想,是不是葉大人應該知曉些什麼,或者是……承禮公主向葉大人去信求援了,所以葉大人、還有夫人才會……。”劉克師端著酒杯思索著道。
“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你有什麼法子……。”墨小寶突然變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再次問道。
“自然是誘之以利。”劉克師笑的頗為狡詐道:“你們在前線攻城略地,但攻下來的城池幾乎都是由我來安撫,不論是當初的山東、汴京兩路,還是京兆府、河套三路,幾乎都是按照我這個誘之以利的辦法,來甄別敗軍跟百姓的區別的。”
“如何甄別?你不是說亂世當用重典嗎?既然要誘之以利,你為何這幾日還一直支持我用殺伐來鎮壓?”墨小寶皺眉問道。
“沒辦法啊,之前西平府的形勢,自然是要以殺伐來鎮壓,但如今人家那些殘兵敗將,依然是隱於百姓之中,那麼再以殺伐來鎮壓,自然就不合適了,甚至還有可能適得其反。不過一旦大量的糧草到了後,加上這天降大雪的緣故,我們便可以以分發過冬糧食、物資的辦法,來甄別城內的所有人。如此一來,那些敗軍可就是無論如何也隱藏不住了。”劉克師嗬嗬笑著說道。
“難怪在各個城池內,留下來幫你安撫的兵士,都會說你劉克師陰損,原來你是把大軍的物資給分發了?”墨小寶不屑的瞥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