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杉的目光隻在那五個眉目各異的仕女身上稍作停留,就被環繞在她們身側的白鶴跟寵犬吸引住了。
尤其是畫絹最右側那隻在仕女拂塵的逗弄之下那隻白黑毛色相間吐著舌頭的的寵犬,竟使她驀然想起了家裏飼養的那隻名喚“Gray”的蝴蝶犬,不覺用手在絹上寵犬的尾上撫了又撫,在心裏默默語道:“Gray,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現在還保留著晨昏定醒的習慣嗎?”
那犬是她在郊外野遊時撿的,因其爸媽都不喜歡飼養犬貓,她隻能將其先寄養在了朋友家。她每都會專門花一個時訓導它,終於在兩個月後,教會了它立正、作揖。
正是憑借這項絕技,Gray最終討得了趙杉父母的歡心。或許是為報趙杉的“救命之恩”,Gray竟跟她玩起了“晨昏定省”——早上立正送她出門,晚上作揖迎她回家。
楊秀清緩步踱至趙杉身後,:“我在龍蟠裏新建了個書屋,新近搜羅到的古籍書畫堆滿了樓閣。想找個得力的人過去幫忙整理,妹可有空閑嗎?”
趙杉的全副心思都在睹物思家上,隨口辭道:“四兄府上,識文知畫的行家數不勝數,差他們去就好了。”
楊秀清聞言,臉上的笑倏忽不見,抬起的手也迅捷垂下。
樓階上響起一陣輕一陣重的腳步聲,先是一個三四歲的垂髫男童跑進來,後頭緊跟著個氣喘籲籲邊跑邊喊著“世子慢跑”的矮胖個半老男子。
趙杉一聽那那男子的聲音就知是陳承瑢,轉身瞧見他那張堆滿笑紋的臉,不由在心中暗笑:堂堂一個朝官之首,竟當起打雜看孩子的“保姆”來了。又想到,在國眾文臣武將中,他是為數不多的“不倒翁”,不禁又感歎起他這常人所難及的溜須拍馬的功夫來。
陳承瑢向楊秀清跪地請安完了,就跟在招呼他去追的男童身後屁顛顛的跑著,一老一玩起了追逐遊戲。
男童跑到趙杉身邊,抬頭看看她,又看看追過來的陳承瑢,卻就轉到了趙杉身後。
陳承瑢立住腳涎著臉,像是請令般看向楊秀清。
楊秀清眉開眼笑地向著那孩童招手,叫了兩聲“申兒”,那男童飛跑至他麵前,親昵的喊著“阿爸”。
楊秀清彎腰將男童抱起,用衣袖在他冒著細汗的粉白額頭上擦著,男童展開雙臂攬住他的脖頸,一發不肯放手。
楊秀清喚過一個年老的女官,把男童交給她抱下去,正色問陳承瑢:“你不在前麵專心當值做事,跑來這裏作甚麼?”
“是世子看卑職麵善,要卑職跟他玩追逐遊戲。世子跟殿下一樣,生的聰穎過人,龍行虎步。卑職年老力衰,腿短腳慢,追他不上,隻能在後頭跟著…”
陳承瑢將一套恭維話的花亂墜。楊秀清聽得喜笑顏開,滿麵的飄飄然自得之色。
趙杉看著這一對“柔情蜜意”的上級下屬,想到在日後那場驚事變中二人扮演的“角色”,隻覺得滿腹辛辣,無心再看書畫,便就請辭告退。楊秀清讓女官好生送她下了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