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白霧四處蔓延,一朵朵如以雲似絮,織成了一層層薄薄輕紗。遮住了,鋪滿了地,圍繞著建築,蓋住了樹。眼前的一切都隻顯露出一片灰蒙蒙的輪廓。
你在濃霧中行走過嗎?
在霧靄中,延長的街道隻剩下短短的一段。
前方是一片迷茫,身後亦是一片迷茫,頭頂上也是一片迷茫。隻有站立之處的方圓數米內可以把周遭的一切看得真切。再遠些的視線卻被揉碎在重重霧遮之中了。
即便是末日之前,在霧中行走都要格外心,何遑論如今這種形勢。
朱鳶不過順著蘆薈指的路走了五六分鍾,身上的衣服就已經被她的汗水打濕了。
她意識到,她過於緊張了。
她深吸一口氣,扯了扯黏在身上的上衣,加快了步伐。
……
這條路究竟有多長?
朱鳶停下腳步,這是她計數以來第七次路過這個深綠色垃圾桶。
一條街上的垃圾桶長得都一樣沒什麼好大驚怪的,但掉漆的部分都在同一個位置是不是就不太正常了?
深綠色垃圾桶上畫著白色人將一個個白色球狀的垃圾丟進垃圾桶的圖標。
但白色人圓圓的腦袋不翼而飛。
看上去就像他將自己的頭丟入了垃圾桶。
朱鳶緊緊盯著白色人,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空無一人的迷霧中形成一連串兒回聲。
那白色人動了起來。
他像拍皮球一樣拍打著那白色球。
“一、二、三……二十八、二十九……”
朱鳶不自覺地去數他拍打的次數。
白色人對著朱鳶轉過身來。
他明明沒有頭部,但朱鳶卻覺得他一定是在對著她笑。
他將球雙手舉起,作出一個送給朱鳶的姿勢。
球上有兩個黑色圓點,慢慢變大,變大……
最終變成兩隻黑洞洞的眼睛。
眼睛猛地睜開,對著朱鳶眨了眨。
朱鳶才回過神來,她為什麼要在這看著他!
蘆薈莖葉暴漲,將垃圾桶絞得稀碎。
白色人卻脫離了深綠色垃圾桶的束縛。舉著他的頭磕磕絆絆朝著朱鳶跑了過來。
朱鳶轉過身拔腿就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
朱鳶不知跑了多久,才終於停下來。她謹慎地去觀察周圍有沒有垃圾桶,確認沒有那白色人才鬆了口氣。
她握緊了蘆薈根部,“你確定是這個方向嗎?”
蘆薈卻開始亂指一通。
朱鳶皺緊了眉頭,蘆薈不可能騙她……是鬼域?鬼域有可能生長在街道上嗎?是什麼人的能力?可能支撐這麼大範圍這麼長時間的能力要多少級?
濃霧中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
一個人形輪廓漸漸明朗了。
這是個中年漢子。他肩部叫鮮血染紅了,眼中布滿了紅血絲。
氣喘籲籲,滿頭大汗。
他看見朱鳶眼前一亮,迎了上來“總算見著一個活人了!妹子,這霧怎麼這麼蹊蹺?你知道怎麼走出去嗎?”
朱鳶卻不著痕跡地退後一步,“我也不知道。”
男人見她這般警惕也不在意,他像是幾年沒跟人過話了似的,竹筒倒豆子一般對著朱鳶吐起了苦水,“我是追著我女兒過來的,她被一個男人抱著上了車,我在後麵追啊追,還是在這大霧裏給追丟了!她才五歲,離了父親可怎麼得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