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我終於下了手術台,精疲力竭地坐在手術室門口,放空狀態慢慢地喝著葡萄糖水。
“媽媽,媽媽……”
稚嫩的童音,在空曠的走廊上幽幽回蕩,莫名地瘮人。
誰把孩子帶到這來了?
“……媽媽,你為什麼不要我了?”聲音似乎就在我耳邊響起,涼悠悠地鑽進腦子裏。
下一秒,我整個頭皮都炸了。因為我身邊根本沒人!
而且我也沒有兒子!
燈光一瞬間暗了下去,不知從何而來的黑霧漸漸凝聚成一道人影,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鬼。
猩紅長袍無聲飛舞,銀色鐮刀泛著寒光。一滴血珠從刀尖上滾落,伴隨著冰冷的笑聲。
“殺過人還能當醫生,你可真有本事……以為逃過法律,就能一輩子平安無事了嗎?”他的臉藏在兜帽的陰影裏,隻能依稀見到一雙薄唇,鮮紅如血。
我又驚又俱,忘了說話。
鐮刀在空中揮出一道銀色的弧線,穩穩抵住我的喉嚨。冰冷的氣息瞬間傳遍全身,我聽見他語氣森然的宣判——
“你的好日子到頭了!下地獄吧!”
我失聲尖叫:“救命啊——”
……
“沐大夫,你咋坐地上就睡了,多涼啊!”
護士李歆瑤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睜開眼睛,看著李歆瑤的臉,有點回不過神。
李歆瑤笑著說:“你剛才叫救命叫得可大聲了,嚇我一跳!做噩夢了吧?”
“……嗯。”我扶著牆站起來,感覺脖子上冰冰涼涼的,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
什麼都沒有。
果然是夢。
可是這場夢也未免太真實了,真實得……完全不像是夢。
我甚至冒出了一個荒唐的念頭——我該不會真的殺過人吧?
五年前的那場車禍讓我失去了很多,其中就包括記憶。直到現在,我依然對自己的過去知之甚少。我曾經很想找回過去的記憶,但是忙碌的工作讓我根本沒時間去那麼做。慢慢的,那份心思也就淡了,隻安心過好眼下的生活。
或許是我太怕失去這種平靜安穩的生活了,才會焦慮不安做噩夢吧。我不再多想,匆匆收拾東西下班回家。
樓道裏的感應燈又出毛病了,一閃一閃的,讓我忍不住想起那個詭異的夢。看著眼前熟悉的家門,我竟有種莫名的恐懼,甚至覺得這是一扇通往地獄的門,一旦打開,我就會跌進萬劫不複的深淵。
我強壓著心中的不安,謹慎地檢查門鎖,確認沒有被撬過的痕跡,才稍稍放心了一點兒。
開門的瞬間,感應燈無聲熄滅。
月光慘白,映出窗邊的人影。
跑!
我果斷轉身,卻被一股詭異的力量倒吸回屋裏。房門在我麵前重重關上,斷絕了唯一的生路。
“害死我兒子……你該死。”森冷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毫無溫度的手掌慢慢撫上我的脖子,隻要稍稍用力,就能送我下地獄。
我強撐著說:“你找錯人了,放開我,有、有話好好說……”
我又不是兒科大夫,從來沒給小孩子做過手術,怎麼可能會害死他兒子,他一定找錯人了!
他根本不給我解釋的機會,粗暴地撕碎了我的衣服,然後……
好疼!
我哆嗦著,再也發不出任何完整的音節。他用力捏住我的下巴,逼迫我跟他對視……
這是我第一次看清楚他的長相。慘白的臉,鮮紅的唇,幽沉如深淵般的雙眸透著掩藏不住的恨意……
隻一眼,這雙帶著恨意的眸子就烙印在了我的腦海裏,成了我畢生難忘的夢魘。
“好好嚐嚐吧……痛苦的滋味。”他冷笑著吻上我的唇,無形的力量刹那間攝住我的身體,讓我再也無法動彈,隻能任由他一寸寸向下吻去。下巴,脖子,鎖骨……一連串冰涼的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