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是,我卻覺得被他吻過的地方全都燃起了火,越來越旺盛熾熱,幾乎要把我的理智全部吞噬。
怎麼會這樣呢,怎麼可能呢!
我拚命地試圖掙紮,卻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了。這……這一定是噩夢吧?
一定是夢,隻要醒過來就好了。我閉上眼睛不斷地在心裏默念:快點醒,快點醒……
嘲弄的冷笑聲響起,緊隨而至的暴風驟雨擊碎了我心底最後的幻想,逼得我不得不承認,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痛苦至極,也歡愉至極、羞恥至極!我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這場極端矛盾的折磨中被撕成了碎片,偏偏又連聲音都被禁錮,一切的感知都在這樣的束縛中無限放大、爆炸,讓我恨不能以死來結束這場折磨。
在某一刻,束縛忽然消失,我聽見自己崩潰的哭聲,以及冷森森的一句——
“記住,我叫彌淵……這隻是個開始。”
我倏地瞪大眼睛,透過淚水迷蒙的視線,看見他化成霧氣消失了。
……消失了?這怎麼可能!
我猛地坐起來,又瞬間脫力跌回床上,疼痛無聲地提醒著我,剛才那些的確不是夢。
我這是遇見鬼還是遇見妖精了?
不管是鬼還是妖,警察都抓不了,我貌似隻能……自認倒黴了。
我鬱悶地把臉埋在枕頭裏,想著接下來該怎麼辦,等體力恢複了一點兒,才默默地爬起來走進浴室檢查傷勢。
跟我預想的一樣,果然有撕裂的跡象,不過出血量不算大,應該不需要縫針。生理鹽水和醫用酒精家裏都有,我咬著牙給自己清創消毒,疼得直打哆嗦,也一遍遍地在心裏詛咒那個混蛋永不超生。
我真的很想停下來緩一緩,抱著自己哭一場,然而理智告訴我現在一刻也耽誤不得——必須得盡快服用HIV阻斷藥才行。
因為我並不能確定,彌淵那個混蛋到底是人是鬼。如果是人,就不能排除患有AIDS或者乙肝、肺結核之類疾病的可能。我得在七十二小時內服用阻斷藥,才能最大限度地降低被傳染的概率。
越快服藥,阻斷成功率就越高,絕不能浪費時間。
我壓下所有的負麵情緒,用最快速度換衣服出門,打車直奔疾控中心。一番流程走下來,等到終於把藥拿在手裏的時候,天都亮了。
三種藥,花了整整四千塊錢,說不肉疼絕對是假的。但是想到這是染病之前最後的補救機會,還是覺得這筆錢必須得花。
我在最近的便利店裏買了瓶礦泉水,迫不及待地把藥倒進手心裏,足足有一小把,一口全吞了。
有點兒噎得慌,而且……並沒覺得心裏踏實。因為我知道即便是吃下了阻斷藥,也還是有千分之五的失敗幾率。聽起來可能性很小,但是身為醫生,我太清楚概率這種東西有多麼可怕。
今天還隻是個開始而已,接下來我每天都得吃這麼多藥,而且會出現越來越嚴重的副作用,比如頭暈、失眠、厭食、抑鬱……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停藥,直到吃滿二十八天為止。
吃滿了,也不代表可以放心了。得等服藥三個月後抽血檢測HIV抗體的結果,如果是陰性的,才意味著阻斷成功。
如果是陽性,我就得終身服藥,一輩子受那些副作用的折磨。
從今天開始,我將終日活在地獄裏。如果幸運的話,三個月後可以告別這種身心折磨,如果不走運……
就是至死方休的磨難。
彌淵,你果真是把我拖進地獄了。
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