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婡珠女俠殺了這些強盜,正巧離幽州已經不遠,幹脆繳了這些強盜的馬匹人頭來了幽州換取賞金。
天下無巧不成書,這一日正是那時細雨生產完女兒,行刑砍頭的日子,婡珠常在沙漠兩邊行走,各處官衙也都曉得這號人物,城門守將便認出了陳揚的腦袋當時便撫掌大笑說,果然天道輪回報應不爽,這般喪心病狂的惡人,死在女俠刀下,實屬活該。
婡珠女俠也會漢話,便問怎麼回事。
那將軍便將這舊事原原本本說給了婡珠女俠聽。
其中因果,便是婡珠女俠也唏噓不已,若是平常,婡珠女俠從不入城,可這次她說想要見見那個女子。
這時細雨從來的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若不是命運弄人,世事無常,又何至於落了個家破人亡?
可憐她能舍得自己千刀萬剮,卻也無法救回被她連累的一家老小,更有那新生的幼女,她還不曉得如今是流落到了何處。
菜市口斬首台上,時細雨已經不見當初嬌俏可人的模樣,一身瘦骨,兩頰深陷,婡珠看這可憐人,提了一壺酒兩個菜上前探望。
那時細雨當然是不認識眼前這異域女子。
婡珠說漢化還有些生疏,隻聽她說:“你那仇人死在我手中,今日把他的頭顱交給了幽州守城的將軍。”
時細雨聞言泣不成聲,與婡珠說:“不知恩人高姓大名,若小女子不是戴罪之身,此恩應該當牛做馬來報還,可惜我命不過三刻,好在也算了卻一樁心事,卻有另一樁心事還請恩人一聽,我在獄中生了一個女兒,如今卻不知流落到了何處,我赴死甘心,隻是欠這孩子太多太多,本就是不情之請,若恩人為難,也可不必理會。
若不為難,還請恩人替我尋一尋這個孩子,若還活著,請隨處給她找個能活命的地方,細雨來世結草銜環,為恩人當牛做馬。”
將死之人,臨終托孤,實在淒涼至極,讓人不忍直視。
婡珠女俠火熱心腸,她說:“我是沙漠上無根無萍的流浪人,名叫婡珠,我去給你找女兒,隻盡力而為,卻不一定會有結果,你放心去吧。”
時細雨感激涕零,跪在斷頭台上給婡珠磕了三個頭,麵無懼色赴死去了。
人頭落地,婡珠幫著時細雨收斂了身後事,便去官衙尋那個嬰孩。
說起當日時細雨生產一女,無處可去。
這個孩子在陰煞極重的監牢出生,便是送到平常人家養育,都無人願意,這個孩子自從到了穩婆手中,便沒有下一個人願意接手碰觸了。
穩婆又能如何,再怎麼說,這也是一條性命,幽州監牢裏的牢頭隻好叫穩婆先帶回家去,再尋思這個孩子的去處。
婡珠有守城將軍幫忙,幾經周折便尋到了這個孩子,隻是彼時小孩因疏於照料生起高熱,婡珠女俠又趕緊帶著孩子去找了大夫。
怎料大夫說,這女嬰病重,便是治好日後怕也是成了一個啞巴。一個殘缺的女嬰又能送達哪裏去呢?這後事如何便不再知曉,隻曉得最近的消息說,婡珠女俠帶著嬰孩沒有出關,而是一路北上了。
說到這裏,這樁人間慘劇也就段落了。
溫涼壺中的茶水已經涼透,側頭看了窗外,天色已經不早,她該回去接兄長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