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荷包(1 / 2)

李絡終究是自己寫了一篇文章,交給了柳先生。他補齊了文章,柳先生也不再追問是誰撕碎了他的東西。四公主咬牙切齒恨了許久,都無濟於事。

又過了一陣子,便是裕貴妃的生辰了。

裕貴妃從來得寵,入宮十數載,聖恩殊濃,有增無減。從前恩寵極巔時,陛下甚至為她耽誤過每月十五去朱皇後處的日子。為此,岐陽宮上下都將裕貴妃恨的牙癢癢。

如今裕貴妃的一雙兒女都大了,陛下倒未再這般胡鬧過。隻不過,心結種下了,便再也難以解開,朱皇後始終看不得裕貴妃驕傲的姿態,連帶著裕貴妃的娘家齊氏一族,也成了朱皇後的眼中釘。

厭惡歸厭惡,明麵上的功夫還是要做。裕貴妃過生辰,朱氏這個皇後自然要好好打點生辰禮,將這生辰操持的熱熱鬧鬧、齊齊整整的,不容外人挑出一星半點兒錯處來。

到了裕貴妃生辰這日,整個岐陽宮裏,最熱鬧的竟還要屬福昌公主的賞瑞堂了。她可不惦記著今日的主角是裕貴妃,隻一心打扮自己,想要豔壓群芳,好叫心上人一眼瞧見自己。此時,她正翹著鞋頭,讓采芝跪在地上,給她一寸寸打理鞋邊的細褶子。

采芝早已把褶子順了又順,福昌公主這一身的行頭,都再無可打理的瑕疵之處了;但她怕公主看她礙眼,以是,還要勤勤懇懇跪在地上,作出一副埋頭苦幹的樣子來。

福昌也不閑著,朝銅鏡裏左右攬照。

吱呀一聲響,朱嫣挑了簾子推門進來,蹲膝給福昌請安。福昌抬起眼皮子一瞧,見朱嫣隻著平日裏常穿的衣服,髻間也隻有一枚發釵,不由奇怪道:“難得宮裏這麼熱鬧,嫣兒怎麼不仔細打扮打扮?”

朱嫣搖頭,道:“殿下是有心上人,女為悅己者容,這才悉心打扮。我既無意中人,也生得普通,便不必這般費心思了。”

她這話,令福昌矜貴地笑起來:“嫣兒若是生的普通,這宮裏哪裏還有美人呢?”揶揄罷了,福昌心底其實也暗暗高興。朱嫣出落得漂亮,人如波光水色裏醞釀出來的,要是當真仔細打扮了,興許齊知揚眼光都跟著跑了。朱嫣普普通通的,齊知揚才會多瞧瞧自己。

頓一頓,福昌有些羞意,問道:“我今日瞧起來,怎樣?”

朱嫣慢慢打量一陣,答道:“殿下本就容姿出眾,今日這一身竹青色衣裙,越是相襯了。平日隻道殿下愛穿金玉之色,更顯華貴穩重;不曾想,殿下與這竹青顏色也一般的搭,別有飄逸之味。”

福昌止不住地羞,低聲道:“你也不作數,得齊知揚歡喜了才行。”

話音剛落,外頭就有朱皇後身旁的謹姑姑來扣門,催道:“福昌殿下,到了動身的時候了,娘娘差奴婢來瞧瞧殿下可否收拾齊整了。”

福昌忙答道:“這就好了。”罷,她朝朱嫣使個眼色,壓低嗓音道,“嫣兒,別忘了本公主叮囑你的事,你可萬萬要把齊知揚約到梅園去。”

朱嫣點頭:“嫣兒明白。”

福昌公主這才滿意了,叫守在碧紗櫥裏的秦元君出來,一道出了賞瑞堂。一群宮女的腳步稀零踢踏,伴著老太監拖長的一聲“起駕”,這才慢慢遠去了。

岐陽宮裏空落下來,朱嫣微嗬一口寒夜之氣,也出了賞瑞堂。

賢育堂前,一樹合歡花開在溶溶夜色裏。細細密密的紅絲線兒,千針萬縷、含珠藏玉,並蒂綻在枝頭。這夜色無盡,將偌大皇城都籠起來,隻留一顆還未來得及黯淡的長庚星,遙遙掛在際。

她瞧了一陣子那顆星,這才不緊不慢地出了宮門。

雖福昌公主叮囑了她,要她想法子將齊知揚約去梅園;可這事兒,分明是不能做的。若是讓旁人知悉福昌公主約見外男,那可不是如“撕掉弟弟的文章”這等事一般可以搪塞糊弄過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