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貴妃(1 / 2)

生辰宴後,關雎宮繁華落幕,燈火稍歇。

裕貴妃坐在妝鏡前,半闔著眼,由著宮女心拆著髻上的珠釵步搖。宮門外傳來遲遲的敲更響,貴妃揚著玳瑁嵌虎眼的指套,以食指揉了揉太陽穴。眼角的脂粉散了,露出兩道壓不住的淺淺皺紋。

貴妃的大宮女連翹將拆下的發釵收入妝奩匣中,迎著笑臉好話:“今日宴會上,娘娘豔壓群芳,陛下的目光不曾從您身上移開呢。”

雖然年歲大了,但是貴妃還是喜歡聽這樣的好話。她揚了一絲嘴角,又不想得意得太明顯,便假模假樣地自嘲道:“不曾從本宮身上移開?笑呢。本宮瞧著了,陛下一個勁兒地盯著新進宮的幾位妹妹看呢。到底是年輕鮮嫩的好,十六七歲,娉娉婷婷,和一支花兒似的。”

連翹忙道:“那些庸脂俗粉,又哪裏可以與娘娘的國色香相提並論?娘娘寵冠六宮,舉京皆知。”

貴妃揉罷了太陽穴,換個側邊兒,幽幽歎口氣道:“若是當真寵冠六宮,又怎麼讓本宮做了這麼多年的貴妃,也不見抬個份兒?可見陛下的心底還是有偏差的。”

連翹拿牛角梳沾了點花油,仔細梳開了貴妃的長發,又勸:“保不齊明日便有聖意到了,娘娘便能如願了。”

“這話可不得。”貴妃笑笑,並不當真。

這麼多年了,她也隻有一個心願,那便是登上皇貴妃的位置。如今她雖貴為四妃之首,得寵之勢連岐陽宮的朱皇後都恨她如眼中釘似的,可她也到底隻是一個貴妃。

要恩寵至極,還當屬位同副後的皇貴妃。

隻可惜,陛下隻在十幾年封過一回皇貴妃。那位純嘉皇貴妃還命不好,得了冠服沒兩個月,人便沒了,被陛下匆匆放進了陵寢之中。

想起那位薄命的純嘉皇貴妃,裕貴妃便眯了眯眼。雖已時隔多年了,她卻將純嘉皇貴妃的相貌記得清清楚楚,也記得她姓洛,出自江南,擅琴。

純嘉皇貴妃的那張臉啊,她是至死都不會忘的。但凡想起來,心底就有妒意在燒灼。

若非是有純嘉皇貴妃在,她也不會對皇貴妃這個位置如此執念;心心念念,隻想勝過她一頭。

門外傳來扣扣聲響,掌事的花嬤嬤推門進來,甩帕一福,道:“娘娘,奴婢有事稟報。”

罷了,便碎行至貴妃耳畔,低聲絮語一陣。

貴妃一麵揉著手背,一麵仔細地聽,表情逐漸詫異起來。

“五皇子竟然闖入了梅園,還被陛下逮了個正著?”貴妃的眼底有些幸災樂禍,“那陛下是如何罰他的?”

“這可了不得了。”連翹一邊替貴妃梳頭,一邊大驚怪地著宮中的傳聞,“聽宮中的老嬤嬤,那片梅林可是禁地中的禁地;有不懂事的宮人誤入的,逮到便是幾十個板子。”

花嬤嬤低聲道:“這便是奇怪之處了。陛下沒有罰他,讓他平平安安地走了。”

裕貴妃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凝住了。

連翹見貴妃表情有變,心底緊張起來。她手一用力,不心扯到了裕貴妃的發絲。貴妃當即嘶了一聲,恨恨拍開了連翹的手,斥道:“怎麼幹事的?這麼笨手笨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