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他又補充道:“而邯鄲那邊也沒有坐以待斃,三皇子李虔在楊雄等人的協助下,軟禁了陛下,竊取大位,反過來誣陷居正與太子李禥勾結,試圖對陛下不利,他們以此作為罪名,罷免了居正左將軍的之物,就連父親與我等幾人……亦相繼被罷免。”
“李虔他怎麼敢?!”毛錚聞言驚怒道:“他瘋了麼?”
一個篡位的皇子,居然下詔罷免了陳太師與陳門五虎的官職?他李虔難道不知,陳太師與陳門五虎乃是晉國的脊梁麼?
相比較毛錚的驚怒,王謖倒不複方才以為自家夫人與大嫂雙雙遇險的驚慌,冷笑道:“他不是瘋了,他隻是怕我等回身討伐罷了。……說居正勾結太子李禥圖謀不軌?那李虔與楊雄幾人,莫不是以為天下人都是三歲小兒麼?誰會信這種荒誕之事?”
聽到這話,鄒讚臉上露出幾許微妙,皺著眉頭說道:“話是如此,麻煩之處在於,太子李禥畏罪自殺了,他在服藥自殺之前,承認了與居正串聯的事,甚至於,連帶著我與仲信……”
“什麼?!”
毛錚、王謖駭然地看向鄒讚,就連陳太師的眼中已閃過一絲驚詫,旋即,這份驚詫就被濃濃的怒意所取代。
畢竟在場眾人誰也不蠢,哪會看不出這件事背後的陰謀?
這不,在短暫的驚駭過後,王謖便怒聲斥道:“必定是李虔逼迫太子假裝畏罪自殺,試圖借此事誣陷我等!”
“他怎麼敢?!”毛錚亦滿臉怒色。
聽著王謖、毛錚二人持續不斷聲討三皇子李虔,陳太師捋著胡須一言不發。
良久他才說道:“派人叫仲信回來。”
鄒讚、王謖、毛錚三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抱了抱拳。
當日臨近黃昏時,薛敖帶著一隊太原騎兵回到了郯城。
一進陳太師所居住的府邸前堂,薛敖便不滿地叫嚷道:“老頭子,急急忙忙將我召回來做什麼?我忙著呢……”
王謖趕緊上前,低聲說道:“二哥,邯鄲出事了。”
薛敖臉上閃過幾絲驚疑,目光在大哥鄒讚的臉上停留了一下,見後者神色凝重地點點頭,他這才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態度,狐疑問道:“邯鄲……不是有居正在麼?怎麼回事?”
於是鄒讚便將他所了解的情況,一五一十地重新說了一遍,隻聽得薛敖雙眉緊皺。
待鄒讚差不多說完當前的情況後,薛敖皺著眉頭問道:“邯鄲被楊雄他們攻占了?兩位弟妹沒事吧?”
見這小子在這種時候都要占自己便宜,鄒讚無語地翻了下白眼,故意咬重字一臉沒好氣地說道:“你嫂子與弟妹都無事,居正帳下的褚燕在突圍時帶走了她們。”
薛敖當然聽得懂自家長兄的語氣,嘿嘿一笑後說道:“那不就好了麼?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這話聽得毛錚與王謖二人麵麵相覷,旋即,王謖表情古怪地說道:“可是二哥……太子死了啊。”
“死就死了唄。”
薛敖依舊是一副不痛不癢的態度:“當今天子那麼些兒子呢,死個李禥,死個李虔,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這番大逆不道的話,自然不會被陳太師所接受,後者慍聲道:“住口!”
可能是見自家老頭子真的發怒了,薛敖也沒敢頂嘴,聳了聳肩後岔開話題道:“那麼……老頭子,你召我回來,是想撤兵回邯鄲麼?”
陳太師瞪了一眼薛敖,換若在平日裏,他肯定要好好訓斥一番,不過眼下,他也沒這個閑情。
一來薛敖的惡劣性格已經定性了,根本不可能扭轉過來,二來,鑒於邯鄲目前的局勢,他也沒心情與這位義子鬥嘴。
在略一思忖後,陳太師沉聲說道:“召你回來,就是想聽聽你的意見,一同商議一下,邯鄲那邊雖然有居正在,但……”
說到這裏,他忽然停頓了一下,不知為何沒有繼續說下去。
見此,薛敖攤攤手說道:“倘若要回邯鄲,那我作為先鋒唄。……李虔、楊雄那兩個混賬東西,居然敢誣陷我等,哼!”
一聲冷哼後,他忽然好似想到了什麼,皺著眉頭對陳太師又說道:“不過老頭子,倘若咱們撤兵回邯鄲,東海、琅琊可就保不住了……”
“……”
陳太師捋著胡須一言不發。
以他對晉國與晉天子的忠誠,按理來說在得知邯鄲發生巨變後,肯定會立刻撤兵返回邯鄲,但問題在於,在他們麵前還有江東叛軍這一重大威脅。
倘若他們撤兵回邯鄲,毫無疑問,對麵江東叛軍的首領趙伯虎會趁此機會奪取東海、琅琊二郡,將對雙方都極為關鍵的開陽攥在手中。
琅琊郡的開陽城,乃是連接山東與東海泗淮的必經要道,倘若落入江東叛軍手中,江東叛軍必然會在開陽布下重兵,徹底關上溝通山東的要道,介時陳太師等人再也沒有可能從山東發起有效的攻勢。
反觀江東義師,卻能時時窺視山東,甚至在合適的時機將其收入囊中。
正因為堅信對麵那趙伯虎絕對不會放棄這次良機,因此陳太師此時心中已想出了一計,隻是這條計策……
“父親,您在想什麼?”王謖看出了陳太師的若有所思,輕聲問道。
見眾人的目光皆看向自己,陳太師捋著胡須凝聲說道:“老夫在考慮,能否借此事,誘殺趙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