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剛過,雲夢一代的江河上貨船未減,隻是水路上設了路卡。這是蒲沐令洞庭軍所做的,司徒鍇自然奉命行事,可調令的水師幾乎都用上了——可也隻能使一部分在幾條重要的河道設立路卡,其餘的水師就在另外一些江河道上巡邏。
隻說王羽等人那日與於鏡談天時不經意問到夏侯雪的手下拿的是何種藥,於鏡說是來拿解三幫中奇毒的藥。白楊遂以宮中大內靈藥司最近正在收集江湖奇藥為由,想請於鏡詳細與自己說說。於鏡說解藥自己隻有一半,且毒的解法是自己與黑狼幫幫主共同研製,解藥是二人各保管一種的。於鏡告知白楊若要收集此藥,還需征得胡浩的同意。
聽到這王羽未履行曾與白楊、郭玉的共識,直接邀請於鏡一同前去找胡浩取藥,自己去與胡浩說明。於鏡欣然接受了——王羽覺得若此時再與其周旋,避開三幫中人,眼前的重要線索就會再斷開。因為他知道依那兩人,隻恐會放棄取藥了。
如此一來,白楊與郭玉隻能被動相隨,可於鏡等人找遍了胡浩的船行,都未有其蹤跡。於鏡想拜會自己的父親,去問詢胡浩的蹤跡,被白楊阻止了,白楊直言若找不到便罷了。於鏡這才未有去找於掌櫃。
白楊此時想拜別於鏡,可於鏡卻說若無胡浩,自己可以先試試,不過藥已用完,需找地方重新配置,藥材在洞庭水域的山上都可采到。王羽立馬說到他們落腳之地去便好,那裏正處於山中。於鏡想來能見識到更多大內統領,自然同意,可誰想到了此廟中竟然見到了胡浩。
“好啊,你父親差點殺了我,你到了我手中,我看他怎麼辦——”說罷,一個箭步上前抓住於鏡衣領口,腰間短刀出鞘就要刺向他。眾人皆慌了神,蒲沐從背後拉住了胡浩,王羽奪過那短刀,白楊將其手從於鏡衣領口掰下。蒲沐將其拉扯走後,胡浩才悻悻住手。
於鏡一頭霧水道:“胡幫主此話何意?”他望著胡浩凶惡的眼神整理自己剛剛淩亂的衣衫。
“還裝糊塗,若非有龍統領與蘭道長相助,我就是你父親的刀下鬼了——”胡浩道。“我與眾位統領一個麵子,私下再與你算賬——”
龍翔天道:“收起你那股子黑道氣息——我看他確實不知道,否則王兄等人怎會與他這般來到此處?”
蒲沐道:“龍兄所言有理,胡兄切勿衝動,不如讓王兄他們把這幾日的話都說了,你細細聽下,可有這位公子的事?”
胡浩將頭撇向一邊,未有回話,蒲沐見其鼻孔鼓動得很厲害,轉頭對王羽道:“王兄,將事中原委說上一說。”
王羽將事情敘述出來,於鏡這才知道眼前這三人早知道其父親,且自己父親竟還截殺過大內統領。他更不敢相信,平日裏做著正當商會生意的父親竟然會與禮部貪汙案有如此直接的聯係。
於鏡感覺頭有些暈,踉蹌了幾下。郭玉扶住他,道:“於兄,我等絕非有意隱瞞……”
“你等不隱瞞,我父親還是做了……不知他為何騙我那麼久?”於鏡搖了搖頭,顫顫地道。
“這是解藥的方子,各位拿好……”於鏡將一張對折的紙從衣兜中掏出,遞給了郭玉。雙目呆滯了,半晌才呆呆地問道:“如此重罪,各位統領該如何處置我父親?”
蒲沐上前道:“於公子,若你能讓你父親棄暗投明,自首認罪,且指出幕後主使,我定告知皇上,讓皇上從輕處罰。”
“他父親所知的幕後與我一樣,宮中皇子,說出來有何用?”胡浩道。
所有人沉默了,他們知道的線索與前不久顏蘼所說的一樣——在八位統領上任不久,此事八人已全都知曉,他們暗地裏查了小一個月,可那日有宮外河水中消失了的太監卻一直未在宮中出現過。八人便存了疑慮,覺得恐怕事情已過,皇子雖還會針對他們,但在宮中起碼使伎倆想不是那麼容易,便隻是提高了些警惕。可誰承想皇子的爪牙竟然已布到了南方,還與貪汙案很大關聯,但此刻不知是哪位皇子,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於鏡道:“如此,父親是難免人頭落地了。”
郭玉立馬寬慰道:“於兄不必悲觀,隻要於掌櫃……”
“郭兄何必寬慰,此事你我皆知,毫無挽回之地了。各位拿好藥方,也當是我為父親向諸位陪個不是——”說罷於鏡轉身離開。
蒲沐叫住了於鏡,道:“於公子,此刻你若隻身回去,恐太過危險,你父親此時已藏匿起來,若他的上峰派人來滅口,你出現於明處,豈不是送死?”
於鏡站住了,沒有回話,他其實還報有讓眼前這群人救自己父親的想法,可這般想法之所以未說出口,是因為希望渺茫,故讓他不想說出口。
“不如你先與司徒將軍去兵馬司安頓,等此案了解時你再作打算。你父親之事,我等會盡力而為的——”蒲沐道。
蒲沐向司徒鍇使了個眼色,司徒鍇立馬上前饞住了於鏡,道:“聽統領的話,本將送你到兵馬司安頓,這事不是你小娃娃能去沾惹的。”
於鏡沒了主意,不過他覺得蒲沐說得在理,若自己真的被人所害,一家人就都沒人求情,他其實想過已自己榜眼之名,上書托幾位統領交予皇上,向皇上求情。可他見皇上已是多年前的事了,皇上想來都忘了自己,故自己也未開口——可即使他再優柔寡斷也知道隻有自己活著才有希望救出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