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壁殘垣之間。
眼見南山牧野即將踏入皇城內城,被那越池來人打亂計劃的黃天行頓時收斂怒色,他是千牛衛統領,負責守禦內城,若讓南山牧野踏入半步,日後太後定會怪罪於他。
環顧四周,他此時應是在一處灶台附近,他縱身躍起,腳尖輕點灶台邊緣,繼而伸手勾住屋頂破開的窟窿邊緣,微微發力,便翻身躍上了屋頂,然後朝著南山牧野所在方向連踏數步,但聽瓦片清脆作響,轉眼間他便已來到屋頂邊緣。
忽地刹住腳步,將半成氣力盡泄於雙腿,隻見他整個人高高躍起,將已離鞘的長刀高舉過頭頂,向著南山牧野的天頂劈砍而去,刹那間就已躍過十數丈距離,而且氣勢淩厲,速度極快,讓人難以應對。
周不鳴見狀不禁感慨,盡管總有人說黃天行之所以能夠當上千牛衛統領,既是托了即逝右相趙克己的福,也是因為心甘情願當了太後盛淺予的狗,話雖如此,但話說回來,黃天行終究是黃門子弟,哪怕如今黃門已經沒落了,可觀其一身修為,怎也不會輸給那些江湖上的三品高手。
不過,即便是他們九人,結起刀陣能死戰一品宗師,對付這尊大宋開國以來第一儒聖,也有些捉襟見肘,僅憑黃天行的三品修為,想要一刀建功,簡直是癡人說夢。
果不其然,那道明利刀光初一殺入南山牧野的方寸,就像撞到了一堵看不見的牆,驀地停滯,再看黃天行,他僵在半空,臉色漲紅,想要使力,卻怎也劈不下去,南山牧野的後腦勺近在遲尺,眼看就要血濺當場,但緊接著,他整個人就猝然倒飛而去,一連撞破了數幢民居,淹沒在磚瓦灰塵之中,不知生死。
吳清垣、趙西洲所在的那幢高樓頂上,周不鳴問道:“二師兄,你看出點什麼了嘛?”
瘦削男子神色凝重,搖了搖頭:“儒聖手段不似我等武人,似是道法,又有所不同,我暫時看不透其手段根底。”
魁梧男子,也是此次越池來人中排行最長者,沉聲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打了再說,受人之托終人之事,我們總不能一直在這兒幹看著。”
“師兄所言甚是。”眾人應和。
九人齊齊飛掠而下,惹來不少女子驚呼,都是一些極少出門的閨秀碧玉,雖說常聽人講高手就是能高來高去,可光靠耳朵聽,遠不如親眼所見,原來真的有人能從那麼高樓上跳下來而不受傷,這些人難道都是神仙下凡?
見到師父和他的師兄弟們要去和那匪徒交戰,吳清垣十分激動,扯著趙西洲的袖子,兩人往人堆裏紮去,想要找一個最佳觀戰位置。
“讓讓!麻煩讓讓!”
一邊穿行,吳清垣一邊大聲說道。
酒樓頂樓,站在欄杆邊的少女忿忿不平道:“會輕功了不起啊!”
說著,她便蹬蹬蹬跑下樓,氣勢洶洶。
“小姐,老爺吩咐過了,不許你出去。”
到了二樓樓梯口,兩個家丁模樣打扮的中年男人伸手攔住了她,恭敬說道。
少女冷冷注視著他們倆,右手不自覺地搭在了腰間短鞭,說道:“你們攔不住我,再說,我就是去看個熱鬧,攔我作甚?”
“小姐,莫要讓奴才難做。”
“我給你們三個數,給我讓開,否則——”
啪的一聲,她拔出短鞭,猛地一抽,鞭身擦破空氣,發出清脆鞭響,威脅道。
“這……”
那兩人對視一眼,有些為難。
這時,隻聽得吱呀一聲,二樓盡頭一間廂房門被人從裏推開,從中走出一位錦繡華服老人。
“老爺……”
見到這位老人,那兩人趕忙行禮,而少女也瞬間變得溫順起來。
“爹,你不是和元叔父有要事商議嘛,怎麼出來了?”少女撒嬌說道。
老人冷笑一聲:“你在樓上鬧那麼歡實,真當爹聾了,聽不見?”
他目光落在少女手中短鞭,又說:“收起來!姑娘家家舞刀弄棒成何體統!”
少女連忙將短鞭重新纏繞起來,然後別回了腰間,繼而滿臉堆笑道:“爹,女兒就去看個熱鬧,不會惹事的,您就讓我去吧!”
“不行!”
老人駁回了她的話,轉過身對那兩個家丁說:“看好小姐,如果她溜出去了,我拿你們兩個是問!”
“是!”那兩人恭敬應道。
“我和你元叔父還有點話要說,你老實點。”
叮囑了女兒一句後,老人再度轉身返回廂房,房內隻有一張木桌,桌上有幾碟小菜,老人緩緩落座,而在他對麵,坐著個儒生模樣中年人。
廂房外,少女怒視著那倆家丁,後者則眼觀鼻鼻觀心,權當什麼都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