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如已經被他身上散發的濃烈的恨意震懾得幾乎暈過去,恍惚中感覺到繞過脖子的絲線再次深深勒進肉裏,她痛得尖叫,人也清醒了過來,隻見慕廷琛抓住玉鳳用力,絲線應聲而斷,原本掛在她脖子上的羊脂玉被她緊緊的握在掌心,小心翼翼的放入大衣內層貼身的口袋裏。
這枚羊脂玉鳳對於她家而言,和命根子一樣重要——他們就是靠著這枚玉鳳,攀上了癡戀白璐多年的歐陽博文,讓白家的公司起死回生,讓她成功打入高端模特圈。
雖然她已經因為她在Joyce的秀上的驚天表現,被整個模特圈封殺,而歐陽博文也被她連累得名聲大損,怒不可遏,不再幫她鋪路,對白家公司的資助也銳減,但是,畢竟沒有斷過,讓她還能錦衣玉食,遊手好閑,不勞而獲。
她絕對不能失去這枚玉鳳!
白月如驚叫起來,身體的潛力爆發出來,從地上一跳而起,伸長了手去抓他:“還給我!還給我!你搶我東西!救命啊!搶劫啊!”
“你再說一句這是你的東西,你,還有你父母,兩個小時之後就隻能在街邊討飯,你信不信?”慕廷琛冷冷道。
討飯?
他說要讓自己全家討飯?
白月如張了張嘴,還沒發出聲就閉上了。
他是慕廷琛,是和淩君昊齊名的貴公子。
歐陽博文見到他,也隻能低頭,叫一聲慕少。
“我……我……我該怎麼和爸爸媽媽說啊……我,是他們拿給我的……”白月如滿臉哀求。
慕廷琛眸光如深不見底的潭水,冷冷道:“叫他們出來。”
白月如愣怔片刻,心念一轉,眼裏再次燃起了希望——他要見她父母?
這是……這是攀上關係了?
慕廷琛身上依然散發著到刀刃似的寒氣,態度沒有半分緩和的跡象,不過……爸爸媽媽比她會說話,他們來了,應該可以讓慕廷琛心軟下來吧?
白月如咽了咽口水,用力點頭:“我,我這就,這就給爸爸媽媽打電話!”
白振邦夫婦接到女兒的電話,不敢耽擱,立刻著急忙慌的出門。
他們已經被淩君昊下了通牒,嚴禁他們接近白微微半步,不但沾不了養女的光,還被整個世家圈,甚至和他們差不多的普通富人圈給集體排斥,生意一天天的敗落,公司的破產清算已經提上日程,日常開銷完全依靠歐陽博文出於對白璐的舊情難忘給的資助。
雖然資助的數額已經足夠他們過上閑適殷實的中產階級生活,但白家人哪兒可能滿足於此。聽說這位尊貴的遠親要見自己,他們喜出望外,在短短十分鍾的車程裏,把自己一家人一輩子的奢靡生活都給規劃了一遍,有這樣一位表外甥做後台,他們就能盡情的換豪宅,買私人飛機,在奢侈名店和拍賣會一擲千金,出入各種一流豪門才有資格進入的私人會所,被人追著捧著,而自家的寶貝獨女白月如也能再次和青年才俊來往,不過一般公子哥兒他們才瞧不上,出身於排名前十的世家的精英子弟才配娶她。
白月如也在想同樣的好事,她甚至覺得自己可以試試撬一下白微微的牆角,或者嫁給慕廷琛。
世家豪門不是最講究高雅嗎?白微微那種漂亮得明顯的臉,多俗啊!還是她這種看似寡淡但是耐看的高級時尚臉符合他們的高級審美!
若不是白微微那不知好歹的濺人把淩君昊看得太死,根本不給她接近的機會,憑她的這張高級臉和超模氣質,淩夫人的位置應該是她的!
慕廷琛也讓她深深沉醉,雖然他現在財勢還不能和淩君昊相比,但是他的潛力那麼大,而且,他不發火的時候那溫潤如玉的樣子,如同春風一樣暖而輕柔,淩君昊畢竟太冷峻太沉默了點,而且已經和白微微領了證,即使他離婚娶自己,她也是個二婚妻子,想想還是有點虧……
她越想越覺得還是慕廷琛適合自己,眼睛裏蕩漾著波光,含情脈脈的望向他,卻隻看到一個挺拔而冷峭的背影。
慕廷琛根本一眼都不想看她,把窗戶開得大大的,讓暮秋的冷風給自己沸騰的血液降溫。
白振邦夫婦順著茶吧座椅間的過道急急忙忙的走,若不是念著自己是慕廷琛的親戚,馬上要成為真正的上流社會人士,舉止必須矜持,他們肯定已經飛奔了過去。
這家被慕廷琛清了場的茶吧是中式的裝修,靠窗的兩邊卡座垂著古色古香的湘妃竹簾,隔成了一套一套相對私密的空間。最深處的卡座的湘簾是卷起來的,座椅扶手上搭著白月如的外套。
兩人剛想叫人,突然聽見白月如軟膩膩的“啊,啊”了兩聲,又立刻停下了步子,對視一眼,這……這是在做什麼?
原來慕廷琛清場,是方便和白月如做這個?
他們不但沒有撞破女兒這種事情的尷尬,反而大喜過望,瞧瞧,這麼猴急,慕廷琛得多喜歡白月如啊!
他們轉過頭惡狠狠的盯著引他們前來的侍者,剛想罵他不知趣不懂事,白月如嬌滴滴的聲音一下子粗了起來:“啊啊——阿嚏!”
噴嚏接二連三,這對夫妻心裏頓時有些急,幹那事的時候不停打噴嚏,鼻涕口水都在流,多容易掃興!讓這丫頭多穿點衣服出門,她卻總是不聽話……
他們正胡思亂想,侍者開了口:“慕少,這兩位自稱是白振邦和劉秋燕,我把人帶來了……”
“嚷什麼嚷!”白振邦大怒,女兒正在和人家做好事呢,這不知趣的蠢貨竟敢插話!
劉秋燕一把揪住他胳膊:“走走走,快出去!”
侍者一臉莫名其妙,正想問為什麼,白月如的腦袋從卡座探了出來,一隻手還拿著紙巾擦鼻涕,聲音悶悶的:“爸爸媽媽……啊——阿嚏!我……阿嚏……在這裏!”
白振邦夫婦隻能走過去,定睛一看,卡座裏隻有白月如一人,身上一件羊毛裙緊緊的貼著皮膚,本來就低的領口還刻意往下拉了一寸,兩團肉都快跳出來了。
劉秋燕瞪大眼,這才意識到這裏根本沒開暖氣,一件羊毛裙哪兒能頂住寒冷?
她抓住大衣就往白月如身上披:“月如你這是幹什麼!不冷嗎!”
白月如肩膀一抖把大衣甩了下去,用力的挺了挺胸,著急的看著她:“媽!都這時候了,你還管冷不冷!”
波濤晃蕩,劉秋燕明白了過來,回頭狠狠的瞪侍者:“暖氣呢!怎麼不開暖氣!”
侍者解釋:“是慕少說關了的。慕少覺得熱,還去那邊開窗通風……”他指向卡座對麵。
室內隻開了一半的燈,黑暗的另一半裏,一個男人的身形被窗外照進來的燈光勾勒出模糊的影子,他穿著黑色的長大衣,黑色的鞋,整個人仿佛要融進黑暗之中,全身氣場盡皆收斂,不仔細去看,根本不知道那邊有人存在。
熱?都快入冬了,又沒暖氣,怎麼會熱?
白振邦想起女兒那成功勾到過幾個土豪的身材,恍然大悟,年輕人血氣方剛,慕廷琛肯定是被女兒撩出了火,又礙於名門公子的教養,不好意思在外麵亂來。
自己也是來得太急了,如果晚點來,慕廷琛和女兒是不是已經成了事了?白振邦想想就扼腕,恨不得穿越回出門前,把阻止妻子梳妝打扮的自己的臉給打腫。
慕廷琛的聲音淡淡響起:“服務員,麻煩上茶,什麼方便上什麼。”
服務生應聲退去,白振邦和劉秋燕笑得嘴角都快拉到耳根子:“哎不急不急,我們不渴。我們是不是打擾你和月如了?”
慕廷琛停住步子:“打擾?”
他聲音很輕,卻如兩柄錐子似的穿入耳中,夫妻倆一顫,這麼生氣?果然是被打斷了即將要做的事,氣急敗壞了。他們趕緊往後退:“廷琛,廷琛,你別生氣,舅舅舅媽沒想到你們一見鍾情……對不住對不住,我們這就出去,等你們忙完了……”
他們的話被他驟然森寒無比的目光打斷。
慕廷琛打了個響指,全場燈光大亮,幾個穿著黑衣的高大男女從方才陰暗一片的座位裏站了起來:“慕少,請吩咐。”
他緩緩道:“教教他們怎麼說話。”
白振邦夫婦登時怔住,還沒回過神,就被黑衣保鏢們扭著胳膊按倒在地。白振邦大驚失色,臉漲成了豬肝色:“廷琛你——”
他的嘴被保鏢的鞋尖塞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劉秋燕尖利的叫了起來,白月如踩著恨天高歪歪扭扭的衝出卡座,聲音變了調:“表哥!”
女保鏢抓住了她的頭發,把她直接摁得跪倒在地:“閉嘴!你叫誰表哥?”
白月如痛得眼淚鼻涕一起流,眼淚嘩嘩的望向慕廷琛:“表……”剛張嘴,女保鏢就用了力,她隻覺得脖子都快被壓得碎裂,頭不得不低了下去,痛得嘶嘶喘氣。
侍者端著茶盤出來,見狀膝蓋發軟,杯中茶水潑了一小半在盤子裏。慕廷琛向他伸出了手,他不得不硬著頭皮顫顫抖抖的走過去。
慕廷琛看也不看,拿了一杯水喝了兩口,潤了下因為怒意和焦躁而幹渴不已的喉嚨,又遞給了他幾張鈔票把他打發走,看著那跪坐在地上抖成一團的一家三口:“我不想再聽到你們說什麼表哥,舅舅。當然,如果你們想牙齒被踹光,那就盡情的叫。”
三個人拚命搖頭,白振邦磕磕巴巴的從嘴角擠出一聲“慕少”。
慕廷琛把手裏摩挲得溫熱的玉鳳在他們眼前晃了一下,再次握緊在掌心,冷冷的說:“你們到底是怎麼拿到這枚玉鳳的?別和我說什麼是我媽媽遺贈給你們的,不可能。”
劉秋燕咽了咽口水,哭喪著臉說:“廷——慕,慕少,這,這個我們真的沒說謊,表妹,不不不,白夫人,她離婚之後身體,身體一直不怎麼好,經常住院,都是我和振邦在照顧她。她臨時前我和振邦衣不解帶的在醫院陪護,然後她,她看在親戚情分上,把她的,她的一切都留給了我們……”
慕廷琛“哈”的笑了一聲,眸光卻益發的幽深如黑夜:“媽媽身體不好,你們照顧她?這是真的嗎?你們再說一遍?”
白振邦把頭點得像是小雞啄米:“是是是,我們發誓,發誓這是真的——”他的話被打斷了,慕廷琛轉過身去,手抬了抬,保鏢們會意,揚起手就打了下去。
白振邦被踹得在地上像皮球一樣亂滾,劉秋燕嘴角都被打裂,哭得破了音,白月如雖然沒挨揍,但是頭發一直被女保鏢拽在掌心,又怕又痛,又不敢求情,隻嗚嗚的哭得頭暈腦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