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綦王景霖(1 / 1)

孔陽自醒過來又在床上修養了四五天,便躺不住了,寅時初刻就起了床,挽了個簡單的發髻就拉著還未睡醒的雁惹出門了。

“陛下有六個兒子,皇長子蕭景燁自幼喪母,養在皇太後身邊,二皇子蕭景陌為皇後嫡子,綦王蕭景霖是皇帝的第三個兒子,於政務不甚關心,隻是整日的吟詩作畫,以文會友,四皇子聿王蕭景衍,自幼好武,於前年自請去軍中曆練,隨撫遠大將軍一同戍邊,鮮少回來,五皇子袞王蕭景鑠,殿下的胞兄,兩月前奉召出京替天子閱兵。六皇子蕭景祺年方九歲,同他母妃淑妃住在懷昌殿。

而您,蕭孔陽,是陛下的第三個女兒,殿下上麵的兩個姐姐早夭,又因殿下母妃懿貴妃生下殿下便薨逝,陛下對殿下寵愛異常,殿下一出生就封殿下長公主,賜昭華宮。”

一路上雁惹一邊打哈欠一邊告訴孔陽宮中人事,石榴花還未謝,依舊紅火的開著,風一拂過颯颯作響,浪一般一層一層滾過。孔陽迎風而立,隻覺那滾滾紅浪迎麵而來,有吞雲之勢,恍惚之間竟驚得她後退了半步。

“小心。”感覺有人扶住了自己雙臂,孔陽懊惱自己被這錦簇花團嚇到了,竟不知自己身後何時站了人。

雁惹看清來人忙彎身福禮,“綦王殿下萬安。”

綦王,蕭景霖。

孔陽回身同他福了一禮,“三皇兄今日是給李妃娘娘請安的?”

蕭景霖點點頭,把玩著手裏的白玉骨折扇,扇墜一晃一晃的,迎著陽光有點晃眼。

“聽聞你這些日子好些了,正巧我給母妃請安來,想著就順便來看看你,可巧,你今天竟站在這裏賞石榴花。”蕭景霖嘴角含笑的看著孔陽,他與皇帝長得很像,特別是眉眼之間,幾乎與皇帝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隻不過沒有皇帝多年積累下來的陰冷罷了。

“倒不是特意來賞花,隻是醒來以後再宮裏呆的久了,就覺得有些煩悶,想出來透透氣。正趕上這花開的正盛,我就停下來賞了賞。”

帝都的五月已經很熱,孔陽穿著最薄料子的衣服也無濟於事,隻覺得暑氣熱浪一層一層的翻滾上來,她拿過雁惹遞上來的帕子擦了擦汗濕的額角,心裏想著早上雁惹給她畫好的妝一定是花了。

蕭景霖看見她不住的擦汗,抬頭看了看太陽,揚起手中的白玉骨扇照著腦門就是一下,直搖頭道,“看我可真是粗心,你大病初愈,定是經不得這暑熱,也到了傳膳的時辰了,不如你同我去衍慶宮用膳吧。”

見孔陽點了頭,雁惹上前低聲請示道,“殿下,這日頭正足呢,是否要備輦?”

“不用,這麼點暑氣本宮還是經受的住的,就不必備輦了。”孔陽攏了攏披帛,側過頭看向蕭景霖,“三皇兄,走吧?”

蕭景霖點點頭,卻隻是望著孔陽的背影遲遲沒有動。

孔陽走了一會兒,發現蕭景霖並沒有跟上來,她停下腳步轉過身,恰好剛剛停下的風又起了,薄如蟬翼的披帛在風中飄蕩,那上麵繡著的蝴蝶好似活過來一般,躍躍欲飛,直與孔陽飛揚起的長發糾纏著。

仿佛時光在刹那間回轉,蕭景霖又回到了幼時,也是那樣一個女子,背風而立,披帛在風中獵獵而舞,夕陽之下,她笑的是那樣明媚,明媚而又哀傷。

“你長得同懿貴妃真像。”他喃喃道,半天才回過神來。

孔陽低下頭蹙起長眉,“你也該聽說了,我醒來以後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蕭景霖歉然的笑了笑,發覺今日說話做事竟出了這麼多漏洞,“那你一定見過我母妃,她是怎樣的人?”孔陽咬了咬下唇,整齊的牙齒在豐潤的唇瓣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痕跡。

蕭景霖怔了怔,隨即了然,然後慢慢陷入回憶。

五國割據,雖然表麵上太平無事,可誰都知道,戰爭其實一觸即發。顯然,在這世道之中,武永遠比文更有說服力,武將永遠比文官更有地位,更有實權。

大楚尚武,而蕭景霖自幼偏愛文學,整日吟詩作對,對武學不聞不問,因此孝武帝並不是特別喜愛這個兒子,即使他的外公是為孝武帝打下江山立下汗馬功勞的安國公,甚至,他更喜歡家族並不顯赫的寧嬪所誕下的聿王蕭景衍,蕭景衍自幼好武,如今更是隨撫遠大將軍一同戍邊,他猜,中秋節景衍回京述職後,父皇定會封景衍做大將軍。

他還記得他九歲的時候,那一日父皇責罵他武學功課不好,整日裏隻知道吟詩弄畫,沒有一點男子漢大丈夫的英雄氣慨。

他一個人坐在禦花園的荷花池邊傷神,忽然一隻溫暖的小手撫上他的肩膀,“哥哥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