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陽百無聊賴的坐在秋千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晃著,看著宮人們步履匆匆的從自己麵前走過。
端午將近,各宮的人都忙著,月前孔陽還能同宮裏的小宮女們在一處玩鬧,如今,佳節臨近她們更是忙的腳不沾地,也沒有功夫同自己玩了。
“殿下,這是聿王殿下送來的血燕,殿下趁熱吃了吧。”雁惹伸手扶住搖晃的秋千,將剛剛燉好的燕窩遞給孔陽。
蕭景衍已於昨日回京述職,聽聞孔陽大病初愈,命人送來了上好的藥材,其中還有一顆據說能回陽救逆,隻要有一口氣在就能把人從鬼門關裏拉出來的回陽丹,價值連城,可遇而不可求。孔陽一邊感歎皇族出手就是闊綽,這麼好的東西都舍得送人,一邊吩咐雁惹將東西都仔細收好。自她醒來,上好的補藥源源不斷的被皇帝命人送來,如今,再加上他四皇兄的這一堆,怕是一個屋子也裝不下的。
孔陽心不在焉的應下,端在手裏眼神飄忽不知在想些什麼。
雁惹立在一旁侍候,見她遲遲不吃手中的燕窩,輕輕的推了推她,“殿下在想些什麼?”
“恩。”孔陽低低的應了一聲,隨手將手中的燕窩放置在一旁的石桌上,抬起眼看向立侍在一旁的雁惹,眼裏的情緒有些意味不明。
雁惹被她看的心裏發毛,幹巴巴的問道,“殿下所謂何事?”
孔陽並未回答她,隻拍了拍雁惹的肩膀,語氣有些沉重,“這麼些年,委屈你們了。”雁惹撇開眼睛,臉上慢慢升起兩團紅暈,“殿下折煞奴婢了。”
孔陽笑了笑,溫柔的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掌中把玩,不經意的問道,“聽說,我失憶之前很喜歡出宮?”
雁惹放在孔陽掌中的手驀地僵硬了,她幹笑兩聲,想要把自己的手從孔陽手裏抽出來,“殿下聽誰說的?”
“陸離。”孔陽攥緊了雁惹想要逃脫的手,下巴向來人一挑,“喏,在那兒呢。”
雁惹順著孔陽的方向看過去,隻見一個少年一身青翠綠衣,身姿挺拔,安安靜靜的向她們這邊慢慢走來。
“陸離。”雁惹倏地掙脫孔陽的雙手,快步向那名叫陸離的少年走去,“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陸離是皇帝親自指給她的侍衛,從小就跟著她,同她和雁惹一同長大,月前被她派出去,昨夜才回來。聽雁惹說,孔陽以前對他不錯,他也很忠心,比如孔陽偷偷出宮他就從來不打小報告,又比如,其實每回孔陽出宮都是他攛掇的。
孔陽坐在秋千上看著逆光而立的兩人,談笑間,晨風吹過兩人的衣角,拂過兩人上翹的唇角,糾纏起兩人飛揚的發絲,纏纏綿綿,她微笑著想,歲月情長,大抵就是這般吧。
“好了,你們兩個別在那裏站著了,過來過來,咱們商量一下出宮的事。”孔陽翹著嘴角,衝著兩人招手。
多年以後,雁惹憶及此情此景,隻用了四個字形容當時孔陽的嘴臉,小人得誌。
自古帝都都是一個國家裏最繁華的地方,孔陽領著陸離和雁惹走在最繁華的帝都的最繁華的街道長樂街上,兩旁都是賣東西的小販,吃喝玩樂應有盡有,吆喝聲不絕於耳。
“聽你說晚上有燈會?”孔陽掰了一塊桂花糖遞給雁惹,一臉神往的看著她。
未等雁惹說話,陸離咽下最後一口桂花糖,急忙開口說,“端午節近,燈會前兩天就開了,說是展一個月的,端午節那幾天還有賽龍舟呢,長公主要是想去,唔。”陸離話還沒說完,就被雁惹用桂花糖堵住了嘴,順帶被她狠狠地踩了一腳。
雁惹有些咬牙切齒的小聲說道,“閉嘴,再多說一句你以後再也別想吃桂花糖。”陸離被她那伶俐的眼神嚇得一顫,本想反駁的話生生咽回肚子裏,隻默默的啃著手裏的糖,不再多說一句話。
孔陽有些好笑的看著他倆,想著莫不是自己失憶前太過寵慣他倆了,如今竟然敢在堂堂長公主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她搖了搖頭,笑的寵溺,“沒大沒小。”
“燈會從哪開始?”孔陽拍了拍手中的糖屑,轉身向陸離問道。
陸離抬眼看看雁惹,有些猶豫。
孔陽伸手在他額頭上一彈,無奈的說道,“她是主子,我是主子?”
陸離眼神一亮,有些得意的看向雁惹,特意清了清嗓子,才開口說道,“從這條街開始,一直向南到交泰大道,都是燈會的路線。”
孔陽看了看已經西斜的日頭,率先往前走,說,“距離燈會開始應該還有一會兒,咱們先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