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無題(1 / 3)

言馳這一病,病了很久,高燒不斷,在院住了近半個月。

這是有生以來……除了那一次植物人,這是病的最重的一次,頭一個禮拜都在頭痛欲裂裏度過。

後一個禮拜,方才好一些。

這個冬天,蕭條清冷的很早,這幾天雖說是沒有下雪,但是天氣依舊是灰蒙蒙的。

出院的時候,柏炎來了。

好幾個月都沒有見到過他,人倒是也瘦了不少,站在他車子的旁邊,一身藏青色的大衣,很闊很矜貴。

言馳在離他三米遠的距離停下,幽幽的看著他。

“重病?”柏炎冷嗤。

“有事兒?”言馳反問。

柏炎仰頭看了看天空,下頜精瘦而分明,又低頭,淡淡一笑,“以為找你是有事兒,但想一想好像又沒有什麼事……就當是來看看你吧。”

言馳沒有說話。

他和柏炎,也認識了十多年,因為鬱清秋未曾好言敘說過,一直都是在敵對的,沒辦法……他們做不了朋友。

柏炎看著他,上下打量著,忽地一笑,“人生還真是……驚奇……”他張嘴,嘴巴已經做出了鬱的這個口型,但到底還是沒說。

鬱清秋這個名字……消失了,連同她的人一起。有時,他很想很想……出口氣,揍他一頓,但想一想也就罷了,一大把歲數。

而且言馳的下半生都會在悔恨中度過,其實也挺好,挺過癮的。

“沒事兒就走吧。”

兩個人站在這兒,一句話都沒有,何必呢。柏炎點頭,走,走了兩步又折回來,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卡,夾在車窗的細縫裏。

“清水池白煙的那套別墅,餘下的錢都在這兒了,告辭。”

走。

言馳雙手放進口袋裏,挺冷的。

“言馳。”

他抬頭,柏炎就在他的眼前……

………

言馳到了四合院,那麼多的房子還是這裏住著舒服。

葡萄架早就已經枯萎,隻剩下幹枯的樹藤,雜亂的趴在那裏。他躺著,閉眼,頭還是疼。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有動靜,他沒有睜眼,那人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

他湊近,端詳了好一會兒,開口,“我去,又被人打了………”

言馳還是沒做聲。他伸出一根手指頭戳向了他青紫的下巴,言馳擰著眉,睜眼。

言昱寧後退幾步,嘿嘿一笑,“我就說你在裝睡嘛,這天寒地凍的,在外麵哪兒睡得著。”

“你來幹什麼?”言馳低問。

“來看看你,聽說你出院了,作為你唯一的弟弟,是吧,理應關心。”

“有事兒就說。”言馳又閉眼,柏炎下手挺重,說話的時候下巴都疼。

言昱寧走了兩步,有點不太好開口……隨後,長舒一口氣,還是開口了,“我辭職了!”

“你說什麼?”言馳又重新看著他。

言昱寧離他遠一點兒,免得他又要揍人,“是這樣的,我媳婦兒不願意回國,我女兒又離不開她,我肯定要去照顧她們娘倆,我要以家庭為重。”他跟爺們兒的抬抬下巴,表示就是這麼一個情況!

“那你打算以後讓你媳婦兒養著你?”

“怎麼會?”

“季可是富家千金,從小養尊處優。她不可能會去過你一個月幾千塊工資的生活,還是你想當上門女婿?寄人籬下?”言馳聲音低沉,幾句話就擊中了言昱寧的要害。

“別這麼打擊我行不行,我也可以創業啊,不會餓著他們,我是不會做上門女婿的。”

“那就留下來,翅膀長好了再去創業。”

“我……”

“言昱寧。”言馳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你是言家人,如果你不當他是你父親,那你也是我言馳的弟弟。言家有你一份兒,不需要你走。”

言昱寧在乎的就是這個,他和江鬱不該呆在言家,那不屬於他們母子,而且江鬱的野心……他知道。

“大哥。”言昱寧也正經了下來,“他是我父親,你也是我大哥,但是……”有些話說出來真的很難為情,尤其是一起長到大的兩個男人。

他咬著嘴唇,有些話真的不好說,但不說也不行。

“我離開是最好的選擇,我帶著我媽一起離開。”

言馳沒有再說話……言昱寧可能還不知道嚴思文是他的姐姐,而他們言家人都不知道言昱寧的親生父親是誰。

江鬱這個女人,確實………壞透了,說不清惡貫滿盈,但她真的和言彥華還挺配,都做了很多不是人的畜生行為。

“大哥,對不起。”他替江鬱說的,“我一定讓她好好做人,不要她在出現在你們的麵前。”

“留下來吧。”言馳挽留,“你媽是你媽,你是你,你是言家的小少爺,公司還得需要你。”

“你不回去了?”

言馳沉悶了一會兒,開口,“回,但不是現在,過兩天我要去陪我女兒,你先頂頂。別想著離開了,我知道季可已經回來了,在這兒安家立業也挺好。”

“大哥……”

“就這麼定了,工作繁忙,別在這兒浪費時間。另外,沒事兒的時候去你姐姐那晃晃,我沒有時間去,你多去走動,別讓厲弘深覺得我們言家沒人,免得他欺負她。”

其實厲弘深是不會欺負明嫣的,言馳明白。隻是想給言昱寧施壓一種責任感:你還要保護明嫣母子,不能瞎跑。

言昱寧沒再說什麼,後退,深深鞠躬,這是替江鬱鞠的。

“別煽情了,我要休息。”

“我走了。”

“嗯。”言昱寧走了幾步,言馳看著他的背影還是問了,“你知道你父親是誰嗎?”

言昱寧一僵,這對於他來說,可以說是一個恥辱。年少不懂事,對明嫣有那種不該有的感情的時候,他慶幸自己不是言彥華的兒子,可現在……

“我父親是言彥華。”他的臉上依舊有大男孩兒的青澀,眼神裏也有了男人的擔當,“別人是誰對我來說,無所謂。或許他對你們來說是不合格的,但是對我來說,他是優秀的父親。”

言彥華把父愛都給了他,給言馳的是冷漠,給明嫣的是嫌棄。

言馳似笑非笑的,沒再說什麼。言昱寧走了,院子裏又恢複了清靜。

人在清靜的環境裏,就極度容易把自己拋到一個無人、漆黑的深坑……那些神坑的四壁,都是電影的影片,在一遍一遍的放著過去的事情,點點滴滴。

於是就很容易呆在那個坑,久久無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