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猩紅如血,卻又包含著某種難以嚴明的希望。
夏染怔愣了許久,心砰砰跳個不停,直覺告訴她紀明淵一定是查到了些什麼,否則他不會變成這樣。
有那麼一瞬間,她真想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訴他。
但她的勇氣她的衝動也僅僅隻有那麼一瞬間,下一秒,就回歸了現實。
她閉上眼睛,平靜的搖頭,“不,我沒有任何苦衷。”
“砰!”
紀明淵一拳猛的砸在旁邊的牆麵上,暴吼:“說實話!”
夏染艱難的扯出一個笑容:“我說的就是實話,紀明淵,你不用給我找理由,我就是為了錢離開你的。”
他冷冽的表情幾乎讓人不敢直視,“那你爸爸生病的事你為什麼要瞞著我,你說啊,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就已經生病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周潔會幫你出錢?”
他的一個又一個問題砸下來,偏偏夏染一個都回答不了。
看吧,他果然知道了。
她的腦海裏瞬間就浮現起躺在病床上,被病魔折磨的滿是滄桑的夏朝,心中一痛,“紀明淵,我爸爸生病的時候你已經快要被趕出紀家了,我告訴你又有什麼用?就算我爸爸沒有生病,我也不會跟你走,我已經過怕了窮日子了,怎麼可能願意跟著你遠渡橫洋去受苦?”
紀明淵咬牙切齒,“你說的都是真的?”
夏染肯定的點頭,沒有任何猶豫,心裏如同是在滴血一樣。
他抓住她的手終於慢慢鬆開,死一般的寂靜之後,他的麵色終於歸於平靜,眼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
紀明淵,你還要犯賤到什麼時候?
他沒有再說話,轉身就想走,夏染卻又突然拉住他,被他一下子甩開。
她尷尬的收回手,在紀明淵看不到的時候,臉上的痛苦和深情終於隱藏不了,連聲音也都顫顫巍巍:“這個孩子……”
你現在還想要嗎?
他似是知道她想說什麼,沒有回頭,一如往常的冷漠:“生下來,然後拿著我給你的錢,滾。”
紀明淵離開了。
夏染終於鬆開了一直咬著的嘴唇,嘴裏一片血腥味。
她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樣,一下子癱軟坐在地上,喉嚨和鼻腔都似乎被堵住了一樣,連呼吸都困難極了。
別墅裏的下人門看到紀明淵出來的時候臉色,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紛紛有眼力見兒的閃的遠遠的。
夏染的話像一柄利劍,還是淬了毒的,讓紀明淵覺得自己犯賤的同時還痛苦萬分。
他連眼角眉梢都是嘲弄,什麼苦衷,都是他自己的臆想,非要知道實話有多麼難聽,才肯認清現實。
夏染當初就是為了錢拋棄他,現在也是為了錢想要生下這個孩子。
他壓抑著怒火,以一種頹敗的姿勢坐著。
那就這樣吧,他苦笑,讓她生下這個孩子,然後給她最想要的錢,讓她永遠離開自己的生活,至少,他還能有個孩子。
比起狠心,他真的永遠都比不上夏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