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進鐮點了個頭,吩咐:“去把人帶出來吧。”
獄卒們分頭行事,先將他們進來的那扇兩開的大門關上,又有序地去牢房裏提人。
之前被挑過的那些人都已被移走,這次是另一批人,有許多是從另一片牢房帶過來的。
神容特地留心了一下他們過來的方向,經過了一條長長的過道,正是之前她去底牢的那條道,想來一定也是一批重犯了。
犯人們分列被押了過來,在獄卒泛著寒光的刀口下,挨個跪下,竟烏泱泱地跪了一大片,一眼望去,漆黑的一片頭頂。
趙進鐮道:“這回能帶出來的都在這裏了。”
話音未落,卻見神容已經邁步,竟親自上前去看了。
他暗自驚異,這位貴女的膽識可真是異於常人。
火光照著,各色犯人都有,比之前要好很多,神容看到了不少壯年。
她取了塊帕子在手裏,輕掩口鼻,腳下緩慢地在犯人當中走著,一步一看,凡是覺得不行的,便朝身後東來看一眼。
東來接到示意便伸手拽住對方囚衣後頸,將之拽到一旁。
不多時,被篩出來的人就一大群了,獄卒們將他們都押回去。
神容從最後兩列人當中走過去,發現他們都披頭散發,看不清臉,手上不僅有鐐銬,腳上也有腳銬,但看著身形都很壯實。
她走回去,拿下帕子,低聲問趙進鐮:“那最後兩列是關外的?”
趙進鐮看了一眼:“正是。”
那就難怪是這般模樣了,神容剛才看著就覺得眼熟,因為在驛館裏見大胡子們捉的就是這樣的人,不定他們當日抓的那幾個就在其中。
“關外的不行。”神容不放心,哪怕他們明擺著能用,但敵寇就是敵寇。
趙進鐮認同:“確實,先前安排時隻叫他們將身體好的都拎出來,身份卻也要緊,關外的自然不行,山使也不會鬆口。”
神容聽他提到那男人,不自覺算了下時辰,料想他此刻應當走了。
……
軍所大門外,此時整隊待發。
送完長孫信回來的胡十一這次也要隨行,他手裏拿著廣源送來的那身胡服交給了後方行軍收納,轉頭看前麵:“頭兒,咱這回還是夜巡?”
山宗站在他那匹高頭大馬旁,纏著護臂,緊緊一係:“嗯。”
夜巡是最出其不意的巡防,以往沒有,屯軍所建起來後才開了這先河,眾人都認為這是他獨創出來應對關外的軍策。
否則他們也早已出發了,何必到這午後日斜才動身。
準備妥當,山宗上馬:“都安排好了?”
胡十一道:“軍所有雷大,張威會去伺候那金嬌嬌,都已妥當了。”
到金嬌嬌,他倒是又想起了一茬:“對了,刺史派了人來送行,順帶捎了個信,那金嬌嬌今又去幽州大獄裏挑人了。”
廣源來送了衣服不久,刺史的人就到了,他趕著上路,就全給打發了。
山宗一手扯了韁繩,想起先前那麼警告她不要再去,居然還是去了,還真是沒個聽話的時候。
“去把這幾日送到的獄錄拿來我看看。”他忽然。
胡十一都準備上馬了,聽了這話,隻好又回頭去軍所取獄錄來。
獄錄記述幽州大獄諸事,主要是為了監視犯人行動。
山宗坐在馬上,接過來翻看,近來太平無事,尤其是柳鶴通,被用完刑後老實得很,再沒有過鬧事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