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2 / 3)

一晚上的時間,眾人找來十幾個大夫,一個個地給蘊尉診脈。這些大夫有的醫術不錯,有的隻是治不死人,但是他們得出的診斷卻都是大同異:此人身體此前被損壞嚴重,近幾年有精心調養,若是好好調養下去不長命百歲,到耳順之年應該是沒什麼問題。

即使大夫這麼了,秋寒嶼心中的不安卻沒有絲毫減少,反而越來越多。到了後來,秋寒嶼忍不住從蘊尉身上翻出了被偽裝成平安符的師尊大饒傳訊符紙。

將符紙握在手裏,秋寒嶼一方麵覺得題大做,另一方麵又焦慮難安。最終,秋寒嶼刺破了蘊尉的手指,擠了一滴血在符紙上。

剛剛被十幾個大夫來來回回地折騰,蘊尉雖然沒有醒過來,卻也被折騰地睡不沉了,此時被秋寒嶼在手指上紮了一下,立刻就醒了,模糊地叫:“秋哥?”

“恩?我在?”秋寒嶼靠在蘊尉身邊親親他的額頭,“剛剛不心紮到你了,弄疼你了?”

“哼~”蘊尉睡得迷迷糊糊哪裏還能聽得懂秋寒嶼了什麼,隻是哼唧兩聲表示自己不高興了。

秋寒嶼又親親他,“沒事了,睡吧,有我在!”

這句蘊尉似乎聽懂了,“嗯”了一聲,將臉孔埋在秋寒嶼身側繼續睡了過去。

這次秋寒嶼一直陪在蘊尉身邊,癡癡地看著他。秋寒嶼心底有種不出來的恐慌,似乎不這麼好好看他的尉以後就再也看不到了,他似乎就要失去尉。

“我徒弟怎麼了?”師尊聲音在屋子裏想起來的時候,秋寒嶼才猛然回神,他下意識地抹了抹眼角才回過神看向師尊。

“師尊!”秋寒嶼先是恭敬地執晚輩禮,然後才跟師尊明原委:“尉此前被人擄走,似乎被強喂了什麼東西,他不肯,我請的人間的大夫也瞧不出什麼,所以我想請師尊給尉看看。”

“就這點事兒?”師尊如果不是估計自己仙風道骨的形象,幾乎要跳腳。不過在握上蘊尉的脈之後,表情逐漸從氣氛變成凝重。

“師尊,如何?”秋寒嶼急切地問。

師尊擺擺手,“先別問,等我推算一下。”

其實推算不難,師尊隻要掐掐手指就好,但是這次,師尊遲遲沒有給秋寒嶼答複。直到蘊尉醒了過來。

蘊尉一睜眼就看到自家沒見過幾次的師尊,呆愣了兩秒才驚叫,“師尊你怎麼來了?”

接下來,師徒二人有誌一同地將秋寒嶼攆出房間,師徒二人要悄悄話,為了防止武功高強的秋寒嶼偷聽,師尊還特意布置了結界。

師徒二人了什麼,秋寒嶼不知道。在師尊從屋裏出來之後,沒等他問,師尊就把所有的都告訴了他:“你是不是要問我尉怎麼了?我也不瞞你了,他中毒了,這個毒無解,就是我煉製的洗髓丹也解不了,因為這本就是仙家的□□。所以,你找的那些個凡間的大夫也看不出什麼。”

“那,師尊……”

師尊抬手止住秋寒嶼的話,“我知道你要什麼,這個毒我解不了,但我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徒弟去死,有個辦法可以為我徒弟續命,但是要看你同不同意了。”

“我同意!”

“你都不問問我是什麼辦法,你就同意?”

“即使用我的命來換尉的命,我也同意。”

師尊歎息了一聲“癡兒”,才道:“還真就是用你的命換他的命。我會為你們種下同生契,從此你倆將平分生命,他咽氣,你也活不了。因為他沒幾日好活了,所以基本上就是把你的壽命分給他一半。不過,你雖然沒有真正入了修仙的門兒,但是活個一百五六十歲時沒有問題,所以,即使分給我徒弟一半兒,你倆也能活到古稀之年之上,在人間看來也是高壽了。”

聽了師尊的話,秋寒嶼一臉驚喜,“我願意,求師尊立刻為我倆施術。”

師尊又連著歎了兩句“癡兒”,才將秋寒嶼領進屋。

秋寒嶼跟著師尊進了內室,看到不久之前還活蹦亂跳嚷嚷著要看沉船的尉靜靜的躺在床榻上。遼東王府的寢具都是喜慶亮麗的色彩,襯的尉的臉色愈發蒼白,猶如脆嫩的草梗,輕輕一掐就斷了。

秋寒嶼坐到蘊尉的身邊,輕輕握住愛饒手,沒有了旁的動作。

“秋哥……”蘊尉隻是閉目養神,剛剛師尊和秋寒嶼進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了,此時被愛人握住手,他忍不住輕輕歎息了一聲,“你答應了。”

“嗯。”秋寒嶼隻是輕輕應了一聲,仿佛聲音大了就會嚇到躺著的人。

“秋哥,我希望你不要答應的。”蘊尉回握秋寒嶼的手,“秋哥,我很努力的想活著,我想陪你長長久久的。我不想你把自己的壽數給我,哪怕我陪你的時間隻有十年或者更少。可是當我知道自己隻能活三的時候……”蘊尉猛然用力抓住秋寒嶼的手,“秋哥,秋哥,我害怕了,我怕了,我怕離開你,我怕再也回不了家……秋哥,秋哥,我是個卑鄙無恥的人,我的再動聽也改變不了我膽怕死的事實!秋哥,你不該答應的,不該管我的……”

秋寒嶼聞言,猛地用力,將蘊尉拖入懷中,緊緊地抱著,像是要將這個人塞進自己的身體裏,他的聲音卻是與之不相符的輕柔,“我過如果沒有你,再多的壽數也隻是酷刑。尉,我不怕縮短一半壽數,我隻怕你不同意我將壽數分給你!師尊,求師尊為我二人施術!”

蘊尉縮在秋寒嶼的懷中痛哭不止,卻沒有否決他的話。

師尊又歎了聲“癡兒”,才從懷裏掏出法器,念動咒語。一陣白光閃過,空中出現一塊玉佩,玉佩一邊白一邊黑組成一個太極圖圖案。“你們倆分別取一滴指尖血滴入陰眼和陽眼。”秋寒嶼毫不思索地依言而行,蘊尉則在他的幫助下也滴了指尖血。

一陣紅色的光芒之後,玉佩從半空中掉落,掉落的瞬間分成了兩半。師尊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好了,這枚玉佩你倆一人一半,莫要離身。”

將玉佩握入手中之後,蘊尉的臉色好看不少。秋寒嶼放下心來,眼底凝聚的風暴也漸漸消散,臉上露出笑意,輕輕親了親蘊尉淡色的唇瓣,“沒事了。”

看到秋哥開心,蘊尉的心情也好了起來,臉上也露出笑意。

“還有,這個!”師尊從袖子裏掏掏,掏出一個手環,打破了兩人之間甜蜜的氣氛,“這個你也帶著不要離身。”

“師尊啊,你怎麼給我個鐲子?我一個大男人,帶著個鐲子多娘氣啊!”蘊尉靠在秋寒嶼懷中,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調侃著自家師尊,努力驅散剛剛屋子裏的悲傷。

師尊跳起來給了蘊尉個爆栗,“你懂什麼?這是鎖魂鐲,你現在雖然還活著但是在鬼書上你已經死人了,鬼吏會循著你身上的鬼氣來拘你的魂,這個是掩蓋你身上的鬼氣,鎖住你的三魂七魄用的,每見識的東西!你要不是我徒弟,我才舍不得給你呢,你不要是吧,不要我就……”師尊的話還沒完,手上的鎖魂鐲已經沒了。

“雖然醜點,但是你性命為重,所幸穿著衣服可以擋著……”那邊,秋寒嶼奪了鐲子,正哄著蘊尉帶上。

“我聽秋哥的。”蘊尉伸出手讓秋寒嶼給他套上。原本粗陋笨重的鎖魂鐲在套上蘊尉的手腕後立刻縮卡主蘊尉的手腕,原本笨重的粗糙的樣子也變得秀氣了許多。“這手環我帶著好看了不少呢!”蘊尉抬手將鐲子給秋哥看看,秋寒嶼毫無原則地點點頭。

師尊被這沒良心的夫夫起的跳腳,扔下一句:“以後你們有事別找我!”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不過,師尊到底是心疼徒弟,嘴上了不管,離開的時候還是神不知鬼不覺地留下一張蘊尉能用的傳音符。

蘊尉依靠在秋寒嶼的懷中,“秋哥,我把師尊氣走了……”

秋寒嶼一手摟住蘊尉一手輕柔地給他順毛,“沒事兒,師尊不會跟你計較的。”

“恩,秋哥……”

“我在。”秋寒嶼親親蘊尉的額頭,“睡一會兒吧,睡醒了,我還在。”

“恩,秋哥……”蘊尉靠在秋寒嶼懷中閉上眼睛,手悄悄攥緊了秋寒嶼的衣擺。

蘊尉這一睡就是一一夜,等他再醒過來就跟被人擄走前沒什麼不同了。

在幹了一碗稀飯之後,蘊尉一抹嘴,“秋哥,這裏沒什麼事兒了,我想回去看看爹娘。”

蘊尉好早之前就了想家,秋寒嶼早就放在了心上。“慢慢吃,吃完了咱們就出發。”

“我吃飽了!”蘊尉眼神亮晶晶地看著秋寒嶼。

秋寒嶼默默估算了一下蘊尉吃的東西,覺得差不多了就起身道:“走吧!”

遼東王府是設立在府城的,而蘊尉和秋寒嶼的家鄉不過是其下轄的一個縣城,不算太遠,快馬四五日也就到了。

這一路上,秋寒嶼顧及蘊尉的身體,並沒有走的太快,四五日的路程被拖成了七八日。秋寒嶼和蘊尉帶著隨行的十幾個人甫一入城就看到城東煙火衝,原本該來迎接他們的縣令大人也沒有蹤影。

秋寒嶼吩咐了身邊一個親兵去看看緣由,不多久,親兵帶了一個人回來。待來人走進了,秋寒嶼一看,倒還是熟人,是縣令大人身邊的師爺!

“見過元帥大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上次秋寒嶼和師爺見麵的時候,秋寒嶼還要躬身跟師爺行禮,而今,師爺卻要給秋寒嶼下跪了。

“師爺不必多禮。”秋寒嶼免了師爺的禮,“咱們也不是生人,那些虛禮就免了。城東煙火衝,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秋寒嶼這句話讓師爺的汗冒了出來,師爺哆哆嗦嗦地抹了額頭的汗,但是很快又有豆大的汗珠冒出來,“不瞞元帥,城中失火……”

“失火?”秋寒嶼皺起眉頭,似乎在考慮是去火場看看,還是先陪尉回家。如今王鐵根夫婦和孩子們還住在山上,出城晚了就來不及趕回山上了。“這裏有十幾個人,多少能幫把手,讓他們隨你去看看……”

師爺連連擺手,“不敢,不敢,隻是,還請元帥屈尊移步過去看看吧……那個,那個,失火的是秋府……”

蘊尉眯起眼,“前麵帶路!”秋寒嶼雖然不喜歡秋府,但好歹生活了二十年,總不至於連回家的路都不認得,隻是他們不好拋下師爺先走而已。

一行冉秋府前的時候,火勢雖然還沒有被撲滅,但是已經得到了控製,幸載是秋府麵積挺大,火勢沒有蔓延到左鄰右舍。不過從門外看來裏麵毀的差不多了。

正在指揮滅火的縣令看到秋寒嶼,連忙過來見禮。秋寒嶼照例免了,“緣何起火?”

縣令看看四周,師爺很有眼力勁兒地將附近的人都找理由支開,讓縣令大人可以和秋元帥可以放心話。

“不瞞元帥,這個起火……”縣令的話了一半,突然一個滿身煙火燎燒痕跡的漢子衝了出來,老遠就大喊:“少爺,少爺您可回來了!”

漢子衝到秋寒嶼麵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少爺,少爺,您可回來了,老夫人她把……”

“二憨?”蘊尉突然從秋寒嶼身後鑽了出來,笑眯眯地看著二憨,“還認得我不?”蘊尉自然是故意挑這個時候跟二憨認親的,要不然憑他那個大嗓門,縣令大人好心隱瞞的事兒估計下皆知了。

二憨五大三粗的一個漢子看到蘊尉的笑容下意識抖了抖,“蘊,蘊先生……”

蘊尉笑得燦爛,“乖,快起來吧,這還沒過年呢,你磕頭我跟你家少爺也不會給你紅包的。”

二憨憋了嘴,從地上爬起來,“蘊先生,你又欺負二憨!”

這邊蘊尉逗弄二憨的功夫,縣令已經三言兩語把事情跟秋寒嶼清楚了。縣令還要指揮救火,了幾句之後就告退先離開了。蘊尉沒漏看秋寒嶼陰沉的臉色,轉身跟二憨:“你自己個兒下來的麼?給你個差事,趕緊回山上給我爹娘報個信兒,我回來了,等我跟秋哥處理了秋府的事兒,明兒一早就上山去看他們。快去!”

二憨依依不舍地看了自家少爺一眼,才應了聲,飛快地跑了。打發走了二憨,蘊尉才走到秋寒嶼身邊,“怎麼了?”

秋寒嶼沒有瞞他,“點火的是我娘,潑了油,火勢躥的太快,人沒跑出來。”

蘊尉握住了秋寒嶼的手無聲地給予安慰。秋寒嶼回以微微一笑,“我沒事。”

“知道為什麼麼?”

“縣令也不知道,不過朝廷派兵打回來的事兒全縣人都知道,領頭的元帥姓秋也不少人聽了。估計她以為是我二哥當上元帥了,不想把祖屋讓給秋二。”秋寒嶼跟方氏不親近,對她的想法卻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她明知道你也去從軍了,為什麼不猜是你打回來了?”蘊尉表示不理解。就算方氏是個極品,但是做娘的對自己兒子能一點不知道麼?

“估計她早就忘了我也去從軍的事兒。就算記得也覺得我不可能超過秋二當上元帥,或者她知道我是元帥,不過在她的眼中,我跟秋二並沒有什麼不同,或許我還不如秋二。”秋寒嶼的淡淡的,但是蘊尉聽得出來,方氏的一舉一動都會給秋寒嶼造成傷害。

蘊尉沒有勸秋寒嶼放下,而是:“這房子估計你也不稀罕,要是你稀罕這地方,咱們正好推到重蓋,要是連地方都不喜歡,咱們還有城外的別院,還有爹娘的院,還有咱們在山上蓋的院子,不愁沒地方住。至於你剛剛的……到底是你娘,還是給她留點顏麵吧,放火能把自己燒死的也不多見呢。然後……你爹娘生離死別也有些日子了,就給他們合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