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救下那個垂死掙紮的家丁,卻在下一秒見到了死去了兩個丫鬟身首異處。她護住身後的斷了腿的管家,卻看到左手邊看到斷成兩截身的喂馬家丁。到最後……滿院的家丁,滿院的保護,卻換來了滿院的孤魂。“殺了我,殺了我,放了大師,放了大師”啪的一聲,餘七手中的短刀掉落,“徐離依嘯,你想要什麼,我給你,我都給你,放了大師,放了大師……”此生,不,這一生如此的無助,如此的哀傷,她在意的,她要保護的,卻在換來了他們的魂斷,而這一切都因為眼前這個人,這個魔鬼般的人。活,為了什麼?上一世,她隻想保護身邊的媽媽,爸爸。卻到最後自己也賠上了性命。生,為了什麼?這一世,她隻想關心身邊的人,摯友,救命恩人,萍水相逢……卻都在最後,換來了他們如此淒慘的下場。如此!她舍棄,舍棄自己的一切,如果可以換來萬事萬物的和平。她願意,傾出所有。徐離依嘯定定的看著麵前苦苦哀求的餘七,“你為了他們,為了這些無關緊要之人,在哀求我,在哀求我,寧願自己死也要救他們……”可有問問我的感受?餘七連連搖頭,“不是無關緊要,不是,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不是……”徐離依嘯手裏的黑劍翻轉,淒涼的笑道,“嗬嗬……可願意隨我回去?”餘七抬首,“願意,願意……放了大師,放了他們,放了他們……我願意,我願意”“放了他?”黑劍橫過,腳邊挑來一個人,撕碎的衣衫上被血染成紅色。四肢早已不知去向,斷裂的森森白骨裸露在外,血肉模糊,黑色的血凝聚在一起。肚子上那塊血窟窿依舊流著黑濃的血。一張滿是血痕的臉看不真切麵容,一隻眼珠外翻,白色的紅色的糊成一片。嘴唇輕起,似乎在說著什麼。延法望去,身子一抖,臉色慘白,七魂少了六魂,捂著雙眼,躲在餘七身後不忍去看。遠遠望去,餘七身子移動,扭身就要過去,卻看到徐離依嘯欲要伸過去的黑劍,嘎然而止,“木棉,木棉……放了他們,放了他們,我跟你回去,任何地方,放過他們……”“嗬嗬,任何地方……”徐離依嘯聲音悠遠,手中的黑劍抵在木棉的脖頸,低頭看著。掉落的碎發垂落,看不清真切此刻他的表情,“若是我不應允,可還願意隨我走?心甘情願……”餘七一愣,許久才回神,“你想要什麼?”,看著徐離依嘯的麵容,試圖要找尋些什麼,為何如此對我,為何?“我想要什麼?我想要什麼?我想要什麼?嗬嗬……”徐離依嘯重複的問道。許久!木棉身上的血在一滴一滴的流淌,隻見高漲的起伏的胸脯漸漸的平息,奄奄一息。院內寂靜無聲,冷風逼近,吹起徐離依嘯麵前的碎發,露出一抹冰冷的微笑,“我想要你隨我回皇城,放棄一切,放棄眼前的任何一個無關痛癢之人。我想要你隨我天涯海角,隻有你與我,你可答應?”餘七愣神,“無關痛癢,何為他們是無關痛癢之人?”低頭沉思,“不,不……木棉曾有恩於我,曾收留……”“住口!”徐離依嘯粗劣的打斷餘七的話,喘著粗氣,“有恩與你,萍水相逢,不過是因為你放不下,放不下這些累贅,寧願舍棄自己的一切,也不想放任任何一個身邊的累贅,哈哈哈……可笑,可笑……”徐離依嘯接近癲狂。“你要的不過是我的命,對不對?”餘七走近徐離依嘯,握住黑劍抵在脖頸,“把我殺了,碎屍萬段,喂狗喂狼,隨你!我隻求你,能放過他們,他們是無辜的。”“無辜?”徐離依嘯身子未動,手裏的黑劍死死的攥在手心,生怕下一刻便會穿破餘七的脖頸。“為何無辜的總是你們?”卻不是我?“為何你想要保護的人中是他們?”卻沒有我,永遠沒有?“為何你寧願舍棄生命也要救他們?”而往往傷害的是你,是我?“為何?為何?”餘七雙目赤紅,大聲的問道,“為何你要為難他們,為何?為何就是不肯放我們一馬?”“你們?”徐離依嘯身子一動,黑劍刺深了半分。餘七脖頸瞬間一道血紅迸出。徐離依嘯眸子冷掉,手裏的黑劍緊了緊,看著餘七的脖頸殷紅的鮮紅心中一跳。他想立刻扔下手中的黑劍,奔上前,就這樣擁緊,哪怕你是要了我的命,也隻想這樣。情不自禁間他腳下移動。見此,餘七卻更上前一步,黑劍死死的扣在了餘七的手中。徐離依嘯順著餘七的眼神望去,她正看著地上的木棉正說著什麼。徐離依嘯眉頭皺起,對上餘七的眼,“如此,你仍在關心他人?”餘七搖頭,“放過他……”“嗬……”冷笑過後,劍尖輕挑,帶起餘七脖頸的一塊血肉,飛濺的血紅在麵前掃過,徐離依嘯閉緊了雙眼,溫熱的血掃過臉頰,他扭身擋在餘七身前,長臂揮去,黑劍離手,噗的一聲,黑劍穿透了地上那具已經奄奄一息的身體。餘七眼見來不及,拍過徐離依嘯的後頸,大吼“不要!”徐離依嘯硬生生接下餘七狠狠拍來的一掌,頓時氣血上湧,肺中翻江倒海,眼前一片漆黑,卻依舊死死的立在餘七身前一動未動,嘴角滲出點點猩紅,他未轉頭,輕言“餘七……”似在問,似在答。“若我不肯,可會殺了我?”餘七雙手顫抖,看著自己的手,連連搖頭,淚水溢出,衝刷著滿是血痕的臉頰,涼如冰。“若我不肯……”徐離依嘯問道。“不,不,不該如此,不該如此,不該如此。”餘七道。“嗬……”徐離依嘯冷笑。“不該如此,不該如此,不該如此……”餘七連連後退,慌亂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他殺了木棉,飛雨,等等無辜之人,我又殺了他,那麼,我與他又有何分別,有何分別?“不要,不要,不該如此,不該如此……”徐離依嘯慢慢轉身,蒼白如紙的臉。“餘七,餘七?”延法擔憂的喚著餘七的名字。徐離依嘯眸子跟過去,黑劍指著延法,“如此膽小之人,為了一記藥材斷送了自己的親身骨肉,為了自己的狗命以出賣自己的摯愛換取,哈哈哈……這就是你想保護的人,這就是,餘七,你看清楚。”餘七回首,飆出的血痕在眼前晃動,連連搖頭,“不會的,大師不會的。”“我……餘七……我……”延法縮在角落,捂著臉,不敢回答。“嗬嗬……”徐離依嘯淡笑。“如此,大師臉上的傷痕也是你所為?十年,曾一度殘害大師,令他不得已喪失親人的也是你,如今,他已經苦苦逃亡了十年”所到此,餘七一陣身寒,徐離依嘯當年小小年紀便如此心狠,接著道,“你追尋了他十年,為何還不放過他?”“因為……”因為我想他會治好你的毒,“因為,他還有未償還的債”“債?笑話,不過是一個醫治他人傷痛的大夫,何來的債?徐離依嘯……”餘七冷冷的道,“今日便是我死上千次萬次,也不會再令你傷害任何一人,並且,大師我要帶走……”“帶走?”徐離依嘯臉色瞬間的神傷,轉瞬,徐離依嘯冷冷的問道,“當真如此?”“……是!”餘七回到,彎腰拾起了地上扔下的短刀。隨後撕下腰間的碎布,胡亂的纏繞在脖頸,眉頭不曾皺一下,隻淡淡的道,“動手吧。”延法顫抖著身,捏著衣袖,緩緩抬首,“餘七,我,我不值得你如此,不值得……”腦海裏依舊不斷的盤旋那年的種種,那些傷痛,那些仇恨曆曆在目,乃至身上和臉上的傷疤仍在咕咕疼痛難忍著。然而,麵對如此強大心狠手辣的徐離依嘯,他隻能如此,逃亡,永遠的逃亡。如今,卻要一個丫頭為自己背上如此沉重的包袱,他卻依舊懦弱如此,除了哭泣討饒,就隻有麵對死亡。“唰啦”一聲輕顫,餘七的手臂上揚,麵前頓時風沙怒吼,眼前頓時亮如白晝,兩個身影一黑一白在麵前廝打。兵器相交間,電光帶起火花,交錯紛雜,風沙怒吼,兩個輕靈的身影一上一下,一個突刺一個抵擋,鬥作一團。風吹四起,漫天飛花,樹葉嗖嗖落,徐離依嘯手中的黑劍上提,滿院子的殺氣肅起。餘七揚手撥開,橫檔在前,兩相對視,怒氣勃發,一股異常強大的內裏崩然飛出,兩人中間瞬間爆開,兩人紛紛後退。待立定,餘七飛上上前,振臂飛出,寬刀打著旋直追徐離依嘯的脖頸,徐離依嘯嘴角扯出一條線,眉眼清掃,扭身向上,追著寬刀而起。餘七低喝,“大師!”聲音未落,延法未及起身,身子整個被一股力道托起,輕飄飄的隨著麵前之人而去。隻聽遠處叮的一聲,呼呼的風聲大作,寬刀回旋。餘七橫掌拍出,直衝寬刀飛去,飛刀調轉方向,哪想再一記叮響,眼前驟然一個暗息逼來。餘七帶著延法躍上屋頂,呼呼風聲更勝,霧氣彌漫,辨不清眼前狀況。耳邊一陣嘈雜,接著一個聲音傳來,徐離依嘯提劍飛來。延法驚叫,“餘七,小心!”徐離依嘯半空收勢,瞬間扭身,立在餘七於延法身前。一雙極是好看的眼滿是水霧,“餘七……”餘七拉過延法,後退著,機敏的看著麵前的徐離依嘯和他手中的那隻黑劍,“你……”“餘七……”徐離依嘯依舊低低的喚著。“徐離依嘯,放我們走……”“你們?”我又算什麼?“我……我……”“餘七,隨我回去。”餘七後退,連連搖頭,“……不……不……不能。”“啪”的一聲脆響劃破長空。幾人紛紛望去。隻見一縱黑衣人紛紛躍下高牆,持刀而來。為首男子一襲藍衣,手中鋼鞭脆響。“餘七,我們走。”南絡衛低喝。徐離依嘯赤紅這一雙眼,麵色濃重,上前欲要拉住抬走而去的餘七。餘七心一驚,踢起腳邊的瓦片飛向徐離依嘯麵門。哄的一聲,瓦片砸了個正著。“你……”餘七怔住,為何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