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你的好,一文不值(1 / 2)

天闌珊跪坐在地上,強顏歡笑:“那位故人,是不是喚作織鏡??可是她不在呀,她不在,我……我總可以與你在一起的。”“嚴某心裏隻有一人。”他垂眸,瞧著那被踏得汙髒不堪的地麵,白雪也終究會被玷汙。天闌珊的心一瞬間沉入了低穀:“那……以前那些,都是假的嗎?”嚴恪掃了她一眼,心如刀割,卻道:“假的,沒想到那些虛妄之言你卻是信以為真。”這德全瞧著這快吵起來的兩個人,咳了一聲,朝天闌珊道:“殿下,接旨吧。”“什麼旨?”“皇上親書聖旨。”德全瞧著天闌珊總覺得她今日這臉色不大對勁啊。“是要殺我嗎?”“不是。”“那……是要殺……他嗎?”天闌珊已經連喚相爺二字都有些無力了。“奴才還是念出來吧。”他展開聖旨,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嚴府輔國,三代忠良,嚴恪之舉實令朕失望至極,朕念公主之求,故抄相府,罷為庶民,欽此。殿下,您還是速回宮裏一趟吧,皇上如今已經差人去請北燕太子了。”天闌珊垂眸看了眼嚴恪,扯著衣袖子,小聲問:“那……那相爺呢?”“相爺無事了。”嚴恪謝了恩,站起身來走進了人群裏,人群紛紛退開來,天闌珊往前走了兩步,咬了咬唇,最終還是問嚴恪:“相爺,你要去哪裏?”“嚴某一介布衣,已經不是什麼丞相。”嚴恪腳步微頓,沒有回頭。天闌珊站在原地,視線裏透著幾分暗淡:“那……你要去哪裏?”“嚴某一介布衣,居無定所,就此告辭罷。”他抬步大步往前走去,他走了很久,大雪迎麵呼呼的刮著,天闌珊見他的身影已經變得模糊了,一咬牙要追上去,玉月蛾與新桃匆匆趕了來,天闌珊冷眼瞧著這擋在眼前的一群公主府的奴仆,氣極大聲斥道:“我說了,別管我!”新桃與玉月蛾一時麵麵相覷,天闌珊匆匆跑進了風雪裏,她追著嚴恪的腳步跑去,嚴恪的步子很快,似是怕她追上來一般,一轉彎就不見了,天闌珊也是聰明了一回,跟著地麵上的腳印走,最後那腳印來到了西區一個很偏的一處屋閣門口,嚴恪背靠著門,盡管渾身冰冷,他卻不敢動,生怕發出些什麼聲響來被天闌珊知道了他在這裏。這個地方,誰也不知道,這裏離繁華的東區已經有了很大的一段距離了,再往西就是西邊的城門口,出了西城的門口便是彩霞鎮,那鎮子由於挨著西區,所以並不如東區那般繁華,隻是有許多喜靜的人住在那裏,那裏相當於另一個學海崖罷,家道中等的人都住在彩霞鎮中。這個地方是嚴恪初初來的時候尋的住處,那個時候還沒有進行春諱,他獨自住在這裏,後來幼之與棠之也來了,他便又重新尋了一個住處,這裏也就留了下來。如今屋子裏麵盡是塵埃的味道,天闌珊的腳步聲在門外停了一會兒,然後又走了。他透過門的細縫朝著那外邊看了一眼,見外麵已經沒有了動靜,這才開始打掃屋子,將屋子草草的打掃了一遍,這些被子已經受了潮了,近十年不曾用過的東西,如今都已經散發出一股子異樣的味道了,自然是不能用了,屋子裏麵隻留了幾文錢,什麼吃的也沒有,嚴恪盤算了一下,五文錢,大概還能買幾個包子吧。他穿了一件十幾年前的衣服,那衣服短小得很,手與腳都露出了一截,剛推開門就見天闌珊提著一堆東西坐在門口,見了嚴恪,咧嘴笑道:“相爺,我去買了好吃的。”砰的一聲,嚴恪便將門關上了,天闌珊坐在外邊,有些悶悶的瞧著這老舊得不成樣子了的門,門上麵還有幾個蜘蛛網,大冬天的,這蜘蛛網如今也已經被風吹破了,天色漸漸的就暗了下來,冰冷的風雪還不斷的飄著,天闌珊將快要涼了的包子藏進裏衣裏暖著,然後蜷在一個避風的角落裏等著嚴恪。嚴恪在屋子裏找著了小半瓶煤油,那煤油燈的光線有些昏暗,他又燒了些柴火,將被子圍在柴火的四周烤著,想著待到烤得熱乎些,也就先湊和著鋪在床上了。幸好的是,這屋子裏麵的東西是一件也不少,雖然破破爛爛的,但是好在還是能用的。天闌珊迷迷糊糊的睡到了半夜也不見嚴恪出來,她隻得悄悄的站起身,然後在雪地裏蹦蹦跳跳的取暖。她在這裏守著嚴恪,外頭的玉月蛾與那新桃卻是滿世界的找她。天闌珊凍得渾身僵硬,然後瞧著那瓦,心裏忽然有了些主意,她可以爬上屋頂,看看相爺到底在做些什麼啊!這麼想著天闌珊就利落的開始爬牆了,她為了爬個牆,連腰間的係帶都解了,綁在那鄰家的一顆樹上,然後慢慢吞吞的就著樹爬上了嚴恪的屋頂。嚴恪就著那些火燒了被子燒了一大盆水,然後整個人都泡進了水裏,他抬著頭閉著眼,屋頂上有雪花落了下來,他猛的睜眼,隻見天闌珊正笨手笨腳的將瓦片拔開,結果,由於屋子年久不曾有人住過,那屋子轟的一聲便塌了,天闌珊砰的一聲腦袋砸在了那浴桶的邊沿起了好大的一個包,疼得她眼冒金星。嚴恪出了浴桶,隨手扯了被子披上,將她拉了起來,瞧著她腦袋上的傷口,直皺眉:“你這是做什麼!”天闌珊疼得眼淚直掉,委屈的喃喃道:“我……我頭疼,相爺,我頭疼。”“走!回你的公主府去。”他拉著天闌珊便要往外麵扔,才一開門,冷冽的風就撲了進來,外麵下起了暴雪,屋子門口的那個食盒子都凝上了一層細細的雪花了,天闌珊將那盒子提了起來,小聲道:“我去買了吃的,在外麵呆了好久,你都不開門,我就是想看看你在做什麼……那瓦……我不是故意的。”她看了眼漏了一個大洞的屋頂,縮著脖子,不敢去瞧嚴恪。嚴恪鬆了手,淡道:“我去更衣。”“相爺,我也能勤儉持家過日子的,你不要趕我走,我……我也不貪吃了,我每天就隻兩一頓,不,我每天就吃一碗飯好不好?”天闌珊瞧著抱了衣服去了內室的嚴恪,緊握著手中的盒食,很不安。沒一會兒嚴恪換好了衣服,那些衣服已經很老舊了,他手裏還拿了一把傘,將傘打開,拽著天闌珊出了門,淡道:“我送你回去。”“我不回去……”這傘一出門,就被冷冽的急風給吹壞了,那些紙就跟被刀劃過一樣,漏了許多個破洞出來,天闌珊,瞧著一臉烏黑的嚴恪忽的笑了:“哈哈哈哈,相爺,這把傘沒用呀。”“……很好笑?”他回頭瞧著那扒著屋子裏門框的天闌珊,天闌珊的笑聲戛然而止,眨巴著眼睛,頗委屈的瞧著他:“不好笑不好笑,相爺,其實我在相府旁邊也有一個住的地方,要不然,咱們去那裏住好不好?那裏有好多新東西,你肯定喜歡。”嚴恪瞧著她,眼神很深邃,他朝天闌珊道:“殿下。”“啊?我說錯話了嗎?”天闌珊忐忑不安的瞧著站在門口任冷風呼號的嚴恪。嚴恪淡道:“我是男人,一不用嗟來之食,二不取無功之祿,三不受人恩惠。”“可是,我們是夫妻呀。”天闌珊聽得半懂不懂的,什麼嗟來之食啊,無功之祿的,天闌珊是一頭霧水。“你我並非夫妻,衙門備案已是和離,殿下,回公主府去吧,在這裏,食不飽穿不暖乃是常帶。”他回屋裏不知又倒騰了些什麼,屋頂的那個大洞裏有冷風灌進來,天闌珊衣衫單薄,她抱著雙臂,瞧著走出來的嚴恪,一看見他手裏的那個黑沉沉的披風眨了眨眼:“相爺?”“嚴某已經非丞相。”“那我喚你什麼?夫君?”她側頭,瞧著嚴恪,心裏想著,若是自己扮得可愛一些,不知嚴恪會不會網開麵?嚴恪抬頭,瞧著那個漏風的大洞,表情有些……怪異:“喚我嚴恪即可。”“我不是故意的……要不然,我明天幫你將屋頂補上。”她也抬頭,瞧著那個被她踩壞了的屋頂,眨巴著眼睛,有些無辜的。冷風從頭頂上源源不斷的竄下來,天闌珊烤著火,這個時候才覺得自己渾身都冷得厲害。嚴恪起身去鋪被子,他這裏隻剩下了這麼一張床,餘下的軟塌在這大冬天的,也不能用,好在以前要會試的時候那些書籍還在。天闌珊躡手躡腳的跟在嚴恪的身後,瞧著這悶沉寒冷的屋子,屋子裏隨手一摸都是灰,嚴恪有些尷尬的咳了兩聲:“如今外麵正是暴風大雪,你也回不去了,在此將就一晚,我明日送你回去。”天闌珊凍得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她瞧著嚴恪,小聲道:“其實,你說的話,我不信。”嚴恪正取了碳盆來裝那些已經燒了一半的碳,天闌珊跟在他身後瞧著他疑惑的神情,道:“我才不相信你說的什麼故人呢,反正你身邊的人現在是我,我又不傻,你別趕我走,我不是累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