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闌珊被他們拽著走,她手舞足蹈的抗拒最後後好像並沒有什麼用,那些人強製性的將天闌珊給拽去了後院,後院的大榆樹下一老者,正端坐於樹下,在他的手邊還放著桌子,桌上有香爐與茶具,他端著茶盞,相當悠閑的跑了一口,然後才慢慢吞吞的望向天闌珊:“鬧的什麼事?”這聲音相當老成,天闌珊踹了一腳身旁的人,結果自己一不小心摔著了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衣服才髒了一塊兒,她從地上爬了起來,朝那典史道:“我是來上任的縣令。”“大人,你看看她,哪裏有半分縣令的樣子……”那人湊上去,小聲的嘀咕著,這典史放了茶盞,摸了摸嘴巴上那八字胡,這人生著一對八字胡子,可是身形卻胖得厲害,三步一喘都不為過,那椅子被他坐著,若不是結實,早就折了腿了。他眯著眼睛打量了天闌珊兩眼。忽的放了茶盞,冷聲道:“你是縣令大人?你可有證據?”天闌珊摸了摸口袋,壞了,東西在新桃那裏:“我……我落在新桃那兒了,要不然等我找著了新桃了,我自然就會給你看看。”“大膽!你竟敢冒充縣令大人,我可算過金陵城到此的路程少說也要七日,你五日就到了,難道還不足以說明這其中有詐不成?再者說,金陵城那是什麼地方?那是天下至富的所在,你穿得如此破爛,說是乞丐倒是有人信!來人,給我將她拖下去,打三十板扔出去。”“我看你敢!”天闌珊相當豪氣的說了這話就後悔了,因為這群無知的人,他們是真的敢啊!!一個人湊近這典史的耳旁,小聲嘀咕了兩句。那坐在屋頂睡了好幾個時辰的黃長清也總算是被鬧騰醒了,他從房頂跳了下來,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朝天闌珊道:“我說公子,你這過得可實在不怎麼樣。”“新桃呢?”天闌珊有些狐疑的瞧著黃長清。“她啊,找你去了,眼下也該回來了。”他打了個嗬欠,眸子微微眯了眯,眼底盡是笑意。“我家公子便是皇上親自指派前來的縣令。你可有質疑?”他將那黃牌子亮了出來,那是一品侍衛才會有的令牌,這典史頓時放了手裏的茶盞,跪在天闌珊的身旁,嚇得臉色一白。“原來是縣令大人,是下官失察了,還請縣令大人怒罪。”他忙跪在地上,天闌珊一把就將他扶了起來。“你比我師父的年紀還要大,可千萬別跪我,我且問你,這南陽縣最近是怎麼回事?怎麼街道上空空蕩蕩的?”天闌珊瞧著遠方的夕陽,想起了夕陽折在那美人身上的時候那格外和諧的光芒,就像是天空被刀劃破所撕裂出來的一道血印子。無聲無息裏散發著痛苦的氣息。“大人有所不知,這南陽縣如今正家家戶戶都躲著呢,起因是因為那黑風寨主要刀娶個壓寨夫人,如今滿縣的搜查美人兒,如今……唉,但凡是家中有兒女的,都已經藏起來不敢出門了。所以最近街道上的人也是寥寥無幾。讓大人見笑了。”他起了身,瞧著天闌珊總算是有了幾分下屬的姿態了。天闌珊直皺眉:“搶東西就算了,人也搶?”“唉,那黑風寨上多是男子,這不每年都會下山搶些女人嗎?大人有所不知,這黑風寨後幾年已經是南陽縣送幾位美人上去了,今年是八個,原本已經找好了的,可是縣令大人突然就沒了,這不,這個事情也就耽擱了下來。”這人歎了歎氣,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天闌珊一巴掌拍在那桌子上,氣極:“一群土匪未免也太放肆了,竟然還殃及百姓,要不然我們組織人衝上山去,把那些土匪打得片甲不留!”天闌珊一揮手,那姿態倒是十足十。這典史有些無奈:“大人,不可不可,那南陽山可有騎領之稱,如今好不容易才能得此穩定之局麵,若是再這般折騰下去,隻怕會越鬧越過份呐,到時候關乎的,可就是這南陽縣整個縣中人的性命了啊。到時候隻怕得不嚐失。”天闌珊細細想想也是,她突然有些後悔,沒接了皇帝給她的那個傳聞可以調度陌南城外那幾千駐兵的符,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那……那有沒有別的法子?”天闌珊的資質不錯,隻是平日裏懶得很,才不喜學習,所以如今才會變成這個樣子。“下官已經老了,如今思想愚鈍,想不出些什麼好法子,隻是,明日可就是那黑風寨主大婚的日子了,唉,可惜了那些姑娘了。”他歎了歎氣,站在一旁整個人說話的時候胡子在不斷的向上翹起。“還有一天?那這一天要是真的打個起來也來不及啊。”天闌珊微微瞪眼,心道,完了,她才來了一天,就把這南陽縣給搞一團糟。“我去黑風寨!跟他們談判去!”天闌珊氣極,拔腿就要走。這典史忙道:“大人,大人怕是有所不知,那位黑風寨主可是心狠手辣的,若是落入他的手裏,不論男女,他可都是葷素不忌,前些日子,那黑風寨主還抓了幾個貌美的男子上山,大人還是不要以身犯險啊,那南陽山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若平白去了,隻能白白斷送了性命呐!”天闌珊握緊拳頭,咬牙切齒:“那我也不能讓南陽縣的百姓受土匪的欺負!!”外頭新桃跑了進來,見天闌珊終於回來了鬆了一口氣,急道:“殿……公子,不好了,玉小姐,玉小姐她……”“她怎麼?”天闌珊有些狐疑的瞧著這衝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人。“玉小姐路過那南陽山的時候,被……被土匪給抓上去了,她大約是不知從哪裏聽到了公子要來南陽縣的消息,所以才會如此,這可如何是好!”玉小姐,玉月蛾那家夥,雖然生性傲氣,但恩怨卻分得很明白,是個難得的明白人呐。“什麼!她不是在金陵嗎?她跑來找我做什麼?我……我還是上山吧。”天闌珊一時急得慌了手腳。那新桃忙將她拽了回來:“公子,那南陽山實在太險了。”“險有什麼用啊,明天就生米煮成熟飯了,別墨跡了,我去救她。”天闌珊一揮手,匆匆跑了出去。新桃一急,也隻得跟了上去,這些破事給鬧的!唯有這黃長清,笑盈盈的瞧著胖得跟動物似的典史,笑道:“大人怎麼稱呼?”“大人可喚下官張典史。”典史是這衙門一個職務的名稱,並不是他本人的名字,黃長清眯了眯眸子,一張雌雄莫辨的臉上盡是春光:“如今大人有難,你又該如何?”這趙典史呆了一會兒,市儈的道:“大人,下官的官職卑微,實不能調度這衙門中人啊,不過,下官等人,但憑大人吩咐。”他姿態老實不少。黃長清挑了挑眉:“既是如此,那就將整個南陽縣的兵力都聚集到一處來,我有要事要吩咐。”“是是是,還請大人稍等。”這趙典史一轉身就跑了,在繞過了這黃長清的視線時,他身旁的人不解的問:“趙典史,以您如今在這衙門裏的地位,何至於對一個小廝這般卑躬屈膝的啊?要我說,這位縣令大人也著實不是什麼好鳥,你瞧瞧她那又矮才小的身段兒,嘖嘖,如何能夠服眾!”“哼,你懂什麼?那位侍衛手裏拿著的可是禦前侍衛才有的牌子,官居從一品,便是見了侍郎,也用不著行大禮,我若是能將他招待好了,說不定他在聖上麵前替我美言幾句,我也就飛黃騰達了!趕緊去,給我將人都集齊了,平日裏睡懶覺不值勤的那些一並叫上,讓他們給我精神點!”這胖發乎乎的刀典史吩咐著這些人去辦事。那邊天闌珊剛衝出去沒跑多遠,便見那河岸邊,嚴恪正在洗他的筆洗,那擱在一旁的筆天闌珊見過,是狼毫,質感柔而不失力道,曾經他便執了天闌珊的手,握了這隻筆在練字,可是如今,天闌珊連看都不想看了。新桃見她停下來,順著目光望去就看見了蹲在河邊洗毛筆的嚴恪:“殿下,是嚴相,殿下可要去見見?”天闌珊瞪著嚴恪的側影,咬牙切齒:“見什麼見!不見,以後別跟我提起他!”新桃不知她這是怎麼了。跟著天闌牽著馬去了一個稍偏僻些的地方才騎著馬奔向那南陽縣。在河邊洗筆的嚴恪似有感觸般狐疑的回頭看了一眼,織鏡站在他的身後。淺笑盈盈的拿了些藥罐子走了來,笑道:“我方才出來的時候聽人說南陽縣的新任縣令如今已經上任了,正鬧著要去打土匪呢,看來南陽縣又要亂上一陣子了,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她將罐子擺平在河岸上,理了理長裙,蹲在嚴恪的身旁,開始洗罐子。淡淡的藥香從罐子裏鑽了出來,在兩人的鼻尖縈繞著,他的手指很修長,洗淨了筆之後便執一個藥罐子微微擰眉:“既是藥,為何要常洗?”“上次那個病人的藥方子特別,所以為免日後與旁的藥有影響,洗一洗總是好的。”她舉止端莊,便是洗個罐子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嚴恪盯著水麵,也不知那小妮子如今怎麼樣了,想來,大約還在她的公主府裏麵上竄下跳的折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