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你若是悔約了那(1 / 2)

天闌珊老老實實的窩在被子裏,躺等玉月蛾給她講故事的神情讓玉月蛾有些無奈,她掐著天闌珊那軟軟嫩嫩的小臉,嘖嘖稱奇:“你分明臉皮這麼厚,掐起來怎麼就這麼一點點。”“月蛾,文淵先生到底怎麼了?”月蛾年十五,還未曾有表字呢,所以天闌珊也就喚她月蛾了。“其實你記不起從前的東西,倒也還好……算了,不提過去了,睡吧,我繡了好一會兒的大雁,眼睛都快睜不開了。”玉月蛾在天闌珊那雙好奇而清澈的眼中私心的做了一個決定,或許,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好罷,至於,此她現在會好許多,至於以後會如何,那就是以後的事情了。“可是那句情詩你還沒說啊。”天闌珊趴在床上,瞧著玉月蛾,玉月蛾其實生得不比唐嫣然差,隻是唐嫣然是屬於那種看似柔弱實則相當強悍的一個人,而且衣飾一類的東西曆來華麗,天闌珊就從來沒有在好了的身上看見過一套一模一樣的衣服。而玉月蛾不一樣,她是那種如一朵水蓮花一般的姑娘,不喜歡的東西,她便直接寫在了臉上,喜歡的東西便是喜歡,大約也是因為如此,所以她才會與獨孤其鏜的關係這麼好罷。換句話來說,這是一個宜室宜家的姑娘。“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講的便是其中一隻大雁死了,另一隻大雁也就隨它而去了。睡吧。”玉月蛾躺進被子裏,背對著天闌珊,緊抓著手中的帕子,那帕子上繡著的大雁,終究不過是一隻大雁,並沒有什麼用處,而她之所以要繡著,不過是給這漫長而荒蕪的歲月裏添一些樂趣罷了。“我還以為大雁隻能煮來吃呢,還有這有情一說?那我下次要不要吃的時候點兩隻,讓他們一塊兒死啊?”天闌珊躺在被子裏,小聲的喃喃了兩句,也跟著沉沉的睡了過去。睡夢中,她仿佛看見嚴恪,嚴恪站在相府的門口,衣著淺紅,遠遠的瞧著那緩緩抬來的轎子,天闌珊在人群裏,有些慌,她衝了出去,站在嚴恪的跟前,握住了嚴恪的手,大聲道:“我要搶親!”嚴恪甩開她的手,神色寡淡:“殿下,該起了。”“起?什麼起?我是搶親!你不能娶她,你不能毀約,你若是悔約了那……那我怎麼辦……”天闌珊慌張的去拉嚴恪的手,可是嚴恪卻隻是掛著寡淡的笑意瞧著她,聲音溫和:“殿下,已是正午了,該起床了。”天闌珊猛的坐了起來,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玉月蛾端了茶盞,坐在床邊,笑盈盈的瞧著她:“我說你怎麼睡得不好呢,原是夢見了相爺,嘖嘖,你昨兒三更半夜的將我踹下床……我倒是有些可憐相爺了。”也不知道嚴恪和她睡在一處被她踹過多少腳。天闌珊麵色一僵,起了身:“不要提他,我跟他,一文錢包子的關係都沒有!”新桃為她更衣,小聲道:“可是殿下昨兒晚上可喚了嚴相一夜。”有些話,我們明明極想說出來,可若是放在生活當中去,那也就不一樣了。我們有傲氣,有骨血,有臉麵,既不願意在人前低頭,也不願意以一種卑微的姿態去乞求別人,而天闌珊,她已經將她為數不多的自尊用得差不多了,這一次,她想好好的,將她為數不多的自尊與麵皮收起來了。不要到時候嚴恪也對她說,你知道我為什麼容忍你在我身邊這般久嗎?因為我想看看,一個女人的麵皮,究竟能厚到何種程度。天闌珊很害怕這樣的話語會落到自己的頭上,所以她決定了。能躲得多遠便躲得多遠。“夢是相反的,我才不會……”天闌珊換好了男裝,瞧著倒也不個清秀俊雅的小少爺,隻是這張臉,怎麼都與這陽剛之氣沾不上邊啊,這玉月蛾取出一包東西,拍的一聲擺在桌子上,然後開始替她往臉上抹,天闌珊也由著她折騰。“我上次跟你說的,你聽見沒有?”她邊往天闌珊臉上撲東西,邊與她說話。天闌珊眼神有些茫然:“你說什麼了?”“我說,朝堂上有人要對你動手,所以你最好小心一些,不要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你是皇上罩著的,人家自然不會傻乎乎的去拂了皇上的麵子,可是人家除了參你女扮男裝一本,可還有旁的刺可以挑,算了,我一直跟著你就是了,你省點心,別這麼正值,有些東西,該收的,還是要收。”她收了工,瞧著天闌珊這畫得甚是英氣的一張臉,滿意的收了筆。門外頭有人前來,敲了敲門,小聲道:“大人,寨主讓我來請大人用午膳。”天闌珊猛的拉開了門,瞧著門外的陽光有些傻眼:“正午了?”這都用午膳了?“走吧。”玉月蛾踏了出去,她替天闌珊理了理衣領子,將她身上的披風給她係得嚴實了些,這才與天闌珊去了前廳。天闌珊瞧著那一桌子的菜歎了歎氣,痛心疾乎的樣子令星薇哭笑不得:“婁大人這是怎麼了?唉聲歎氣的。”天闌珊又歎了一聲氣:“我!唉,我起得晚了,少吃了一頓,太劃不來了。”“……”黑風寨寨主望向黃長清。這樣的一個公主殿下,他們若是要招安當真沒有問題嗎?若是到時候再引起些個什麼誤會的,可如何是好?星薇朗笑道:“其實也無妨,你若是當真喜歡吃,可讓廚房連早膳也一並做出來,隻是,你別撐壞了才好。”星薇的左手是長袖,而右手,卻是窄袖,她的手指很好看,指節之間隱約裏還能看見一些繭子,天闌珊視線從她的左袖子一掃而過,忍不住問:“你這左手……怎麼了?”她笑容微僵,在場的黑風寨的人臉上多少有些不大自然,這壯實的漢子一拍桌麵,朝天闌珊嚷嚷道:“怎麼的啊?看不起二當家的是不是啊?”二當家?她竟是二當家?“沒有沒有,我隻是有些心疼。”天闌珊忙擺手。黃長清捧著茶盞,悠悠的吹了兩口,一點侍衛的樣子也沒有,笑得跟朵花兒似的:“是麼?我還以為你不會憐香惜玉呢,如今看來,大人倒是又學會了一樣了,不錯不錯。”“咳,不是,我就是……”天闌珊有些無措,想解釋卻無從說起。看吧,有時候我們的好奇、關心,甚至是無心之失,都會帶給另一個人一些不安與傷痛,或者很有可能會將別人的傷口再撕開來,而我們自己卻無從去體會那是一種怎麼樣的難過與疼痛。如同魯迅說的,人與人之間的悲歡並不相通。你隻想知道那人的過去,卻不知,那過去曾帶給了她怎麼樣的悲痛。“無妨,不過是一次失誤,你快吃吧,如今這山下可聚集了不少官兵,你若是再不下去,他們還當咱們黑風寨的人把你這個縣太爺也給殺了。”星薇提及到殺這個字的時候,眼底依舊是笑眯眯的,可是從她背後升騰的寒氣,卻讓天闌珊覺得,或許,星薇的背後,也籠著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或者,那些過去隻有她們幾個外人不知道罷了。“那……我下山的時候能不能把廚子帶上,我覺得他做的菜好吃。”天闌珊口水橫流,捧著碗開始扒飯,在坐的幾個人下意識的先往自己碗裏夾幾筷子菜,然後再望向天闌珊。“這可就要問一問廚師的意見了,乘黃,你覺得如何?”星薇瞧著師父,眸底盡是笑意。師爺慢條斯理的放下筷子,淡道:“蒙婁大人賞識,隻是,華某在這黑風寨中專師爺一職,有諸多事務要處理,若是婁大人喜歡,得空過來飲一杯,在下必當掃榻相迎。”他的語氣,與嚴恪有些相似,隻是卻沒有嚴恪那不容質疑的威儀清高之態。天闌珊這麼想著,又有些懊惱,其實,她又何必三番兩將的將嚴恪與旁人相較,到底是她的心裏不舒服罷了,一直得不到一個宣泄口,就隻能一直這麼悶著。“好啊,那我到時候有空了,再來找你討杯酒喝,我吃飽了,告辭。”天闌珊放了筷子,轉身走了出去,準備下山。黃長清瞧著她剩了的半碗飯,挑了挑眉,天闌珊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坐在椅子上,捧著碗一邊扒飯,一邊含糊不清的道:“唔,我都忘記了,我還沒吃飲,不能浪費了這些菜。”眾人瞧著天闌珊哭笑不得,玉月蛾替天闌珊夾了幾筷子菜之後就放棄了,因為天闌珊這斯什麼都吃,但凡是好吃的,她就沒有戒口的,所以也就一邊給她夾一邊看她吃,還要提醒她吃慢些。天闌珊望了眼對麵那已經一派習以為常之模樣的寨主,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朝他道:“寨主,能不能跟你商量個事?”“說。”寨主品著他的茶,瞅著她這凶殘的吃相,心情有些複雜。天闌珊眨了眨眼,笑盈盈的開了口:“能不能將師父借給我用用啊?你看我又不聰明,辦事也總是辦不好,我若是回了那南陽縣,若是判錯了案,那些百姓豈不是平白蒙冤了?”這寨主捏著杯盞冷笑道:“你倒是還識些時務發,不過,師爺可是黑風寨的師爺,如今你既無法證明你是一個好官,也無法證明你不是朝廷派來的臥底,婁大人還是快些下山吧,若是走得慢了,隻怕那山下的人等不及,到時候若是一場惡戰,可不知又要去掉多少人命。”他說得漫不經心,這話卻戳在天闌珊的心裏,天闌珊拉了椅子坐在這寨主的身旁,笑盈盈的道:“其實還有一個事,咱們兄弟一場,你能不能幫個忙?”至於這一扯沒有關係扯點關係出來的,天闌珊是跟著黃長清學的,黃長清就喜歡跟那些人攀點關心,反正沒關係都要搞出一點關係來,然後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什麼忙?殺人放火的你隻管開口。”他翹起二郎腿,懶懶的倚著椅子,黃金色的陽光從外頭折進來,落在他的衣袍上,泛著淺淺的光,將他的臉襯得有些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