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著體內傷痛,許如己扭動尾巴。看著很遠的岸邊,須臾便至。

她爬上岸,臥在岸上茂密的野草和灌木叢中不想動彈。

嘴裏有點硌硌的感覺,她吐出來一看,卻是她那枚鴿蛋大的納珠。想來是她被玄翼打傷昏厥後,慕長情接管了身體,化做原型帶她逃離了穢澤鬼沼。所幸她逃跑之前還知道咬下這枚裝著全部家當的納珠,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許如己蛇信一吐,將那枚納珠又卷回口中,繼續癱在草叢裏。

實話她現在有些迷茫,就像穿來這個世界的第一一樣,茫然,還有點害怕,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林長芳邵玉雯她們都在穢澤鬼沼,隻有她一個人出來了,一個人麵對這完全陌生的世界。

受著傷,沒有自保之力,並且再也等不到玄翼來找她了。沒有半神血脈,他出不來。

雖然被他一掌打成重傷,但她沒辦法去恨他。趁他腦子不清醒假裝他娘沾了他的光,那麼自然也該承擔與之同來的後果。這就是她該承擔的後果。

聽他發狂前自言自語,是他母親殺了他的父親和他的朋友兵,怪不得會被刺激得精神失常了。隻是不知道他真正的母親現在到底在哪裏。

許如己心裏不清是一種什麼感覺,像是舍不得,卻又不得不舍得。反正挺難過的。

在草叢裏癱了一會兒之後,她感覺尾巴尖有點癢癢,回頭一看,一條笨魚正在嘬她垂在水裏的尾巴尖。

她一甩尾巴,看著那條被她一尾巴抽暈了翻著肚皮浮出水麵的大胖魚,忽然也就沒那麼害怕慕長情的蟒型本體了,至少比人形的有用些。

頹歸頹,食物還是不能浪費。許如己回身叼起那條胖魚,慢吞吞地在岸上遊動起來,想找個有遮蔽物的地方嚐試一下自己能不能變成人形。

納珠裏有兩套新衣服,是林長芳用靈織術給她織的。之前在穢澤鬼沼裏,因為玄翼給她用清塵訣再加上她懶的關係,還沒穿過。

不行了,一想起玄翼她就不由自主地難過。也不知以後還能不能再見麵,萬一他的記憶永遠停留在她殺了他爹和兵這一點上,見她一次打她一次就完了。

遊了半晌,許如己漸漸發現了蟒型的好處,如果是人形,她絕不可能在受著傷的情況下走這麼久還不覺得累。

這裏雖然已經是穢澤鬼沼的外麵,但看起來還是荒無人煙的模樣,樹木植被長得十分茂密。

許如己緩緩在草叢中遊過,驚起一隻正在趴窩的羽毛絢麗的野雞。

野雞逃走後,許如己看了看雞窩裏的蛋,想起自己目前隻有一張嘴能帶貨,而這張嘴現在還叼著一尾魚,遂作罷。

又往前遊了一會兒之後,迎麵碰上一隻身體長長尾巴也長長的動物,這動物體型不大,遍體黃毛,臉長得有點像老鼠,嘴裏正叼著剛才逃走的那隻野雞。

這其實就是一隻黃鼠狼,隻是許如己從未見過活體黃鼠狼,故而認不出來。

黃鼠狼看著草叢裏露出來的那顆巨大蛇頭,也是呆住了。

這是它的地盤,什麼時候冒出來這麼一條巨蟒它居然不知道?

對於蟒這種東西,它其實有著然畏懼,它們總是出現得無聲無息,攻擊力強,在它還沒有修煉成妖時,其實也能算是它的敵之一。但現在它修煉成妖了,也就不那麼害怕了。最重要的是,它並未從這條蟒身上感受到類似同類的那種妖氣,一條沒有成妖的大蟒,在如今的它眼裏自然是不足為懼。

不過,看它嘴裏叼著一條肥魚,貌似又跟普通的蟒類有所區別,或許是什麼特殊物種。

想起那個喜歡獵奇的仙門中人,黃鼠狼將嘴裏的雞往地上一放,衝著許如己:“吱吱吱吱!”

許如己:“……”什麼鬼,她連蟲子的話都能聽懂,這麼大一隻動物的話她反而聽不懂了?這是什麼特殊品種嗎?

她也把嘴裏的魚往地上一放,問:“會人話嗎?”

黃鼠狼一愣,然後它就地打了個滾,再起身,就變成了一位唇紅齒白笑容可愛的黃發少年。

他裝模作樣地向著許如己作了個揖,笑出兩顆虎牙道:“妖黃鼬,見過前輩。”

許如己卻隻覺得辣眼睛,她別開頭,問:“你沒衣服嗎?”

黃鼬眼中閃過一絲疑光,一般而言,它們妖族並不介意對方赤身露體,畢竟隻是化形而已,隻有在與人類打交道時才會因為顧及對方虛偽的禮義廉恥而隨便弄身衣服穿上。但這條蟒卻在意……有趣,有趣!

“是妖失禮了。”黃鼬迅速從隨身攜帶的納寶中翻出一套衣服穿上,然後才問“不知前輩從何處來?”

許如己回過頭來,見他穿戴整齊之後,除了那頭黃毛外就與人間十六七歲的少年郎別無二致,心中暗暗稱奇,口中卻道:“你不用管我從哪裏來,我隻是路過。這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