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好辦事。
手裏邊握著從南中官銀號開出的一個戶頭,上麵赫然用朱砂寫著“瑤記名下彙劃足色銀元四千萬元整。”等字樣。馬士英覺得,萬事皆可為!
原本說好了的,有三千萬銀元歸內閣名下,由他這位內閣首輔直接掌握,就連這個戶頭,都是用他的字號,“瑤草”,取了一個瑤字來的。另外有江北四鎮欠發的軍餉八百萬元,合計應該是三千八百萬元,但是,李守漢很大方的大手一揮,“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亦不可無錢!多些銀錢在手,首輔相公大人做起事來,也可以放出手段來!”
有這麼一筆銀子在手,馬士英的膽氣頓時壯了不少!
在朝會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麵,以內閣的名義,向朱由崧提出了自己下一步的施政計劃。
“陛下,日前各處催繳曆年積欠錢糧,已初見成效。內閣現在手中掌握著三千萬銀元在手。較之當年二祖列宗之時,府庫亦可以號稱富足。臣蒙陛下不棄,忝為內閣首輔,自當殫心竭慮,以圖恢複之計。”
他雖然站在朝臣們的隊列前麵,手中捧著笏板,對著高居寶座之上的朱由崧侃侃而談,但是,從朱由崧的臉部微妙表情和他的第六感傳來的信息,馬士英都能感覺到,他身後的這些朝臣同僚們,那一道道恨不得殺了他生吃的仇恨目光。
對於那數百道地獄烈火一樣的眼神,弘光皇帝朱由崧倒是很愜意。如今,他手裏的私房錢也有數百萬銀元之多,已經命人在宮內擇地測繪,描畫圖樣,籌備工料,準備天氣轉暖之後便開始營建新的宮室。“朕不會像武宗皇帝那樣,修建個豹房還被人各種詬病!朝政有老馬,軍務盡數交給國公去辦。朕就隻管在宮中飲酒歌舞,穩坐釣魚台的便是!讓他們去放手施為,朕便現成的做個中興之主的便是!”
比起他那位堂兄弟,朱由崧有得意的理由和資本。
“你看看你,在海內到處加三餉,搞得海內沸騰,流賊遍地。可是你才弄了多少銀子?不過千餘萬銀子吧?如果不是朕的大將軍、梁國公每年給你上供錢糧,隻怕你過得日子連朕當年身邊的長隨伴當都不如!可是你看看朕,隻管下了一道旨意,讓大將軍去收取曆年積欠錢糧,壞人他們做,罵名他們背。可是,朕的手裏卻有了數千萬的銀子供應內宮。你我二人,到底誰是昏君?”
且不說朱由崧在心中同九泉之下的崇禎皇帝對話,嘲諷、擠兌他幾句。單說馬士英。
馬士英他自己自然也清楚得很,如今他手中的這四千萬銀元,還有已經撥付宮中,由朱由崧親自掌握的五千萬銀元,這筆可怕的銀錢,大多是來自他身後的那群同僚們的。
這些走學而優則仕道路,所謂的“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大臣們,標榜自己所謂的耕讀傳家,在以讀書為尊的農業社會裏,士農工商當中高居前兩位。可是,扒開畫皮,大多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羔子。往往家族之中都是以商業為主要財富來源,靠著優免則例的政策體製優勢,在鄉間又占據了大片良田。此次的清理積欠錢糧,他們這個集團的損失最為慘重。
正所謂斷人財路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原本朝中各個派係,各種山頭之間矛盾衝突錯綜複雜,但是,在咱們大家都蒙受了巨大財產損失的前提下,少不得要捐棄前嫌,一起來對付眼前這昏君、權奸!也好還大明、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清平世界!
比較起文官們個個眼睛裏要冒火,在一旁的勳貴隊伍當中,便平和許多了,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以守備府徐家、新建伯王家、誠意伯劉家為代表的南京勳貴集團,自從當初通過江海聯防協定這個紐帶,同南粵軍建立了牢固的經濟聯係後,便在上海、南京等地大肆出售糧米油鹽等合同契約。各家府邸都是賺得金銀如山如海。此次江南各地催繳積欠錢糧,也有一二成的糧米契約是從他們的手中流出,銷售給了各處的官紳大戶們。
能夠看到多年的仇人吃癟,並且在這個讓他們吃癟的過程中大發一筆橫財,這種事情,毫無疑問是勳貴們喜聞樂見,並且賞心悅目的。為了感謝梁國公多年來的關照,也為了保證自己的財產安全,南京的勳貴們將自己手中的銀錢,集體存入了南中官銀號。
“如今江北那麼亂,還有什麼地方比梁國公這兒更加的穩妥保險?”這是幾家勳貴子弟在一起喝酒時,對於家中長輩的做法做出的一個評價。就算是南京城也被李自成張獻忠拿下了,大家上船,往上海縣、往廣州城,甚至是往順化等地去,手裏握著自家的存款折子,不怕梁國公不給錢。
“他老人家丟不起這個人!”這是南京城中文武大員勳貴太監們私下裏一致看法。所以,南中官銀號裏,每日存款的人絡繹不絕。更有人走通了朱由崧身邊太監的門路,用朱由崧的名義存款,為的就是利息高。
“陛下,首輔大人,如今府庫充盈,流賊與遼賊又在淮北等處肆虐,不知首輔大人與大將軍又有何打算?”文官隊伍中,有人不陰不陽的問了一句。咱們的錢都被你們弄到手裏了,你們打算怎麼用呢?
“軍餉充足了,自然是要渡河北上,收複失地,克複京師,還於舊都,然後,犁庭掃穴,收複遼東。也好讓大明天下重現太平盛世!”站在武將勳貴隊列前的李守漢,低沉著聲音向自己的這群同僚們宣示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