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貴顫巍巍站起來,扶著牆又想給赫連若畔跪下:“小姐……求您救救少爺……相爺進宮求情,已被皇上軟禁宮中,平王也不見了蹤影,現在全朝上下沒有一人敢再提此事,雲貴知道小姐一定會有辦法……”
赫連若畔緊緊抿唇,過了半晌輕聲道:“此世當真有白澤?”
“是民間傳說,野史亦有記載,卻並未有人見過。”
“哦?”赫連若畔纖長的指摸索著垂吊在袖口的空間吊墜,輕輕道,“你家公子走時有沒有告訴你什麼,他有把握找到白澤?”
雲貴茫然搖頭:“沒有,隻是……”
“隻是什麼?”
“皇宮中關於白澤的一段野史記載出自《百神錄》,這本書本是我雲家祖先所留。”
赫連若畔樂了,覺得好笑,轉而又想到另一件事,眉頭擰成結:“既然《百神錄》與你家淵源存在已久,皇帝為何現在才想起來讓雲亦飛去請神諭,突然興起?公主的情況你知道多少?”
“小,小人不知……”
頓了頓,赫連若畔微微搖頭:“先回去吧,明天這個時候來找我,不必等在這裏,明天來時著人通報便是。”
不忍看雲貴驚喜欲狂的表情,赫連若畔吩咐人帶他回去便急急離開。
她知道自己不是聖人,她自私,不管雲亦飛隻是不想淌渾水,隻是再這麼僵持下去不說雲貴撐不住,她也要撐不住了,雖有意識地不想,可事情是因她而起的感受隻會更加附骨燒心。
她重生,害了數百條人命。
她一句戲言,惹得雲亦飛遠走他鄉生死未卜。
對雲貴的求救不管不顧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少想一些,想的多了,會被心頭的負罪感壓得喪失從容以對的勇氣。
然而,逃避終歸不是辦法。
去見風無劫是她早已打算好的,楚沐風雖然對她的行動了如指掌,卻也沒有阻止她做什麼。驟風坊內依舊繁鬧,關於鎮店之寶一段已被風無劫抹了去,表麵上看依舊風平浪靜。
隻是現在單單赫連若畔得知的修行者便不止一位,若有人窺破他們的把戲將此事傳入上位者耳中也不為怪。
但這都不是她所擔心的,她擔心的是……
“我需要幾位畫師,最好以靈修相助,這事兒要做到絕對保密,可以麼?”安靜的藤竹暖閣裏,赫連若畔設下結界,開門見山道。
安坐對麵的風無劫仍是一身大紅繡九鳳豔服,濃烈的紅襯得他膚色愈發的白,白得剔透:“你準備做什麼?”
赫連若畔指尖在袖前腰間吊墜上一抹,一個精致錦囊靜靜躺在手心裏:“這裏麵的東西,我想看它原狀,你看有沒有可能。”
風無劫接過錦囊,纖長的指觸到赫連若畔的手心,倏地便收了回去,麵色僵硬地後退了一步。打開錦囊,顯出裏麵的幾張被燒得殘缺的紙張。
“燒成了這個樣子,還想複原麼?”一抹淡淡的笑意在風無劫的唇角顯現,“破壞我一向很擅長,讓破壞的東西恢複重生不是你水係的優勢?”
他很少笑,或者說他很少像這樣笑得這樣幹淨毫無瑕疵,幹淨地仿佛一朵欲火紅蓮。
赫連若畔還在想他方才縮手的舉動,有些尷尬:“已經完全毀壞的東西,便是神也沒辦法複原,這是自然法則。我隻是想,有沒有可能,根據線條來推測這幅圖原來的大致樣子,再輔以靈力恢複,至少能看出這原先畫的是個什麼東西,是風景是人物還是其他……”
“是地圖。”不帶感情的話語在靜室裏回蕩,風無劫將殘片一點點拚了起來,除去被燒沒的部分,拚得一點不差。
赫連若畔信不過自己的耳朵:“地圖?”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京城城防圖,僅存的幾個角上的線條可以與京城幾條重要線路重合,隻是這麼大的一張圖紙絕不會隻有這一點內容,或許,這裏麵還有秘密地道也不一定。”
京城城防圖?若真是如此,楚沐風燒了它的行為倒是可以解釋了,赫連若畔將圖紙留給風無劫研究便匆匆回府。
因為,風無劫似乎對她的興趣要比對圖紙的興趣大得多。
他問:“你是純係靈師?”
他還說:“我也是純係靈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