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若畔睜大了眼欲看清白衣的樣貌,突然一股大力襲來,靈識震蕩,瞬間被阻了回去。
身體一重,赫連若畔掙紮著睜開眼,眼前儼然已經換了一番景象。周圍沒有溫泉,她靜靜地趴在一條山澗旁,腦門被石子砸了個包,正突突地疼。
鳥鳴山更幽,她正躺在一座不知名的山上。赫連若畔舉起手看了又看,這是她第一次利用元素論轉移靈識,隻是不知道轉移的是她的身體還是單單隻是一個虛像,但她此時命脈與本體相連倒是真的。
正在赫連若畔四麵環顧的時候,噠噠的馬蹄聲傳來,不一會兒便到了眼前。
馬上人玉帶束發,素白的衣上繡了翠青竹,風骨錚錚。
連日的奔波並未將他的風華減去半分,雲亦飛濃眉皺起,待看清地上的赫連若畔,不等馬停便飛身下馬,一把將頭昏腦脹的赫連若畔拉了起來:“你怎麼在這裏?”
赫連若畔揉著生疼的腰,齜牙咧嘴地將他上下看了一遍,看他一點風塵味兒也不沾,當即覺得自個兒這麼拚命有點不值:“怎麼?雲公子不打招呼便用我做擋箭牌,我來找你討個說法,不成麼?”
“不是皇上派你來的?”
赫連若畔搖頭,卻在下一瞬被人緊緊擁在懷裏,隔著薄薄的衣服可以感受到雲亦飛如擂鼓般的心跳,聽他在耳邊呢喃:“還好還好……”
赫連若畔下意識想掙開,無奈他力道大得仿若要把她的腰箍斷似的。
一緩過氣兒來,赫連若畔便忍不住數落麵前的人:“京城為了此事已經鬧成一團了,你真當這是好玩的嗎?什麼勞什子神諭,皇帝刁難你你便真出來找?你抓老娘那會兒的智慧哪去了?”積聚幾天的擔憂與負疚全變成怒火稀裏嘩啦倒出來。
雲亦飛被罵了不見惱,還緩緩勾起唇角,修長的指從她細瓷般瑩潤的麵頰上劃過:“好歹是個大家小姐,怎麼說話這般粗獷。”
赫連若畔一把揮開他的手轉身去牽馬:“我愛怎麼講話那是我的事,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
她牽著馬要往山上走,雲亦飛一把扯住韁繩:“這裏不是你呆的地方,快回去。”
“嗯?”赫連若畔不解回眸。雲亦飛態度堅決表情嚴肅:“你從這裏下山隻需半個時辰,到了山下便能找到農家歇息,明日回京最好。越往山上越危險,既然不是聖上派你來的,你沒必要跟來。”
赫連若畔看了看他,卻問了句不相幹的話:“你的劍呢?折扇呢?”
雲亦飛平日兩件物品不離身,一柄雕繪玉麒麟的長劍,一把玉骨金繡折扇,這是他最順手的兩件防身武器。
然而此刻,他雖白衣翩翩,可兩手空空,不難想他經曆了什麼。
赫連若畔壓住他牽著馬韁的手,微微一笑:“入了這山,你以為還能出得去嗎?”
此處靈氣濃鬱,與京都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靈氣過於濃鬱也不是什麼好事,不是仙居便出妖道。
雲亦飛最終還是妥協,隻是眉頭皺的愈發緊。兩人共乘一騎行走在山間小道上,青山綠水景色絕美,正恍惚的時候,雲亦飛輕聲道:“我也是根據先人筆記誤打誤撞進來的,此處往下走道路鮮明,往上走卻像是走入了迷障,永遠也沒有盡頭。”
不用他說,赫連若畔也看出來了,走了半晌,景色雖然好,可全然沒有變過,無論你拐向哪個方向,隻要還朝著山頂,周圍的樹木花草都是一個樣,就連花瓣上的露珠樹梢上的雀鳥都不曾變過。
赫連若畔也沒經曆過這種情況,一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過了半晌,身後的雲亦飛突然道:“你……為什麼會來找我?”
攬著她的腰的手又重了些,赫連若畔微蹙眉:“約定還沒到期,我不想你死。”
耳邊響起一聲低低嗤笑:“有你這句話,我想死也不能了。”
赫連若畔剛要反駁,卻聽他又說:“你相信我麼?”
“相信什麼?”她大惑不解,這人莫不是鬼神附身了,怎麼神神叨叨的。隻見雲亦飛用布將馬兒的眼睛遮上,她嚇了一跳,“你準備做什麼?”
“跳下去。”雲亦飛邪邪挑眉,沒等赫連若畔拒絕,輕吻上她的後頸,哧哧笑道,“先前我一人的時候總是下不了決心,如今為了美人也該放手搏一搏,雖然美人不夠美……”
“你……”
“抓好!”隨著一聲輕喝,雲亦飛狠狠一甩馬韁,任由馬兒騰空躍起,赫連若畔身子一輕,眼睜睜看著馬兒直直朝著麵前山壁撞過去,眼看就要撞得頭破血流,眼前一花,竟從山壁上穿了過去,腳下是萬裏白雲,兩人一馬直直順著白雲下墜。
赫連若畔還沒感受到心驚肉跳就已經落在平地上,再回頭,哪裏還有山壁,四周都是一望無際的虛空,唯有腳下的土地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