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楚沐風離開已經三天,赫連若畔守在楚葛雲的床前,楚葛雲染了血的衣衫已經被赫連若畔換下來,換上他最喜歡的金絲繡外袍。赫連若畔看著他雙目緊閉,麵目美好一如往昔,好像下一瞬他就會睜開雙眼,搖一把折扇點著眉心痞痞地笑。
赫連若畔想到初見的那天,她在台上遙舉酒杯笑得輕佻,他在台下精神振奮目光灼灼。
那天她是眾矢之的,四位王爺,三位想看她笑話,隻有他不計形象地離開座位:“這一杯,本王陪你喝!”
當時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雲亦飛身上,從而忽略了這一位快樂王子。
楚葛雲未必美好,生在皇家哪有真正單純的人。
可他與楚沐風兄弟情深,與雲亦飛主仆相依,對她更是百般照拂,甚至拋棄尊貴的地位和她一起來到這裏。
何嚐不知他的感情,隻是不願麵對罷了。
這三天裏,赫連若畔哭紅了眼,坐在床邊寸步不離。山洞裏溫度極低,眼淚落在地上瞬間結成冰渣。就算有靈力護體,赫連若畔的雙腿也開始漸漸麻木。
不能再待下去了,她知道。但楚葛雲一日不醒,她就離不開。
呼呼的風聲響起,一襲紅衣風一般卷來。風無劫氣急敗壞地衝進來,雙掌扣住赫連若畔的雙肩,言簡意賅:“出去!”
“我在這裏等他醒。”赫連若畔的聲音平靜。
風無劫是純係火屬性靈師,天生畏寒,剛一進來麵色就變得青白,但他還是咬牙怒瞪赫連若畔:“不要挑戰我的耐心,三天了,你要想表達你的愧疚,時間足夠了!立刻離開。”鳳眸微眯,眉尖印記紅似火,“想讓我打暈你?”
赫連若畔勾了唇柔柔地笑:“把我打暈了我還是會回來,我想陪著他。你不要總呆在這裏,被人知道你風氏家主整天守在赤家禁地前,豈不是在向外界宣告我就在禁地裏嗎?”
風無劫不像楚葛雲一樣柔和,向來雷厲風行,可偏偏這次栽了,他拿赫連若畔一點辦法也沒有。
如果把她打暈,她醒過來後還會過來,而且鳳凰翎對她的身體傷害很大,風無劫不敢冒險將她敲暈。
風無劫與赫連若畔不同,在溫度極低,被水元素包圍的環境裏他連呼吸都困難,根本不能在這裏久待。風無劫又一次無功而返,斜倚在山洞前的石壁上,雙臂一震,身體周圍驀然升起一簇簇火焰,瞬間融化緊貼在身上的冰碴。
李越趕在赫連若畔身體不支前回來,帶來楚沐風所說的三味靈藥。
赫連若畔雖然納悶楚沐風為什麼沒有回來,但還是忍著沒問。等一碗藥灌下去,楚葛雲麵色趨向紅潤的時候,赫連若畔才徹底鬆了口氣,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風無劫抱著昏倒的赫連若畔離開,囑咐李越:“好生照顧楚葛雲,等他醒過來第一時間告訴我。”
赫連若畔昏了一天,剛醒,又被風無劫哄著喝了一碗湯藥,一碗藥灌下去又昏睡一天。等再次醒來風無劫已不知去向,她朝外麵喚了幾聲,李越從外間進來:“姑娘醒了?風家主正與長老商談要事,姑娘可覺得哪裏不舒服?”
看到李越,赫連若畔記憶的斷層瞬間填補圓滿,連忙坐起身:“楚葛雲呢?他醒了嗎?”
“還沒有,解藥喝下去後解了毒,但是身體受的傷要慢慢長好,現在就在小姐隔壁睡著。”李越恭敬道,“主子吩咐屬下好生照顧小姐,小姐近來太過疲累,需要休息,您想吃什麼我去吩咐。”
赫連若畔搖頭,蹙眉問:“他呢?為什麼是你來送藥?”
李越麵容一僵,又迅速藏起眼底的複雜情緒,輕鬆地笑起來:“太子被押回京城,駐守倉城的十萬將士亂成一團,一時半會兒難以統領,聖上下旨令主子帶軍隊到邊關駐紮。主子去了邊關一時半會兒回不來,這才令屬下來照顧小姐。”垂眸叩首,“主子讓屬下向小姐轉達一句話。”
“什麼話?”赫連若畔思緒飄遠,茫茫然道。
“王爺說:‘那天實不該與若兒爭吵,知道若兒心裏有氣,但千萬注意身子,回來後任由若兒處置,不日即歸。’”
赫連若畔苦笑,她有什麼好氣的,不過是吵了一架而已,以前他們吵得次數還少嗎?
五天前兩人在南山禁地吵了起來,楚沐風要帶赫連若畔一起離開,而赫連若畔說什麼也不同意。
意見分歧,吵一架也難免。
隻是雙方說話都難聽了一些,比如:
赫連若畔說不走的時候,楚沐風突然發作:“你執意留在這裏陪他,隻是因為他被你連累,你心裏愧疚,還是你對他本就有別的感情!”
赫連若畔聽了就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是你弟弟,你在這時候跟他爭風吃醋?”
他抱臂冷笑:“不要太高看你自己,你還不值得本王吃醋!”
“是嗎?”她也揚了眉笑得譏諷,“那正好,你去找藥,我在這裏照顧楚葛雲。我赫連若畔有自知之明,碰上浮夢算我倒黴,跟你楚沐風沒有半點幹係!不用你替我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