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漠視讓楚沐風的魔性隱隱又要發作,深吸一口氣,轉身離去。
周遭是他的身影他的氣息,赫連若畔連呼吸都無法忍受,他剛一走,赫連若畔立刻放鬆下來,還未躺下,那人去而又返,身後跟著提藥箱的老大夫。
赫連若畔像個布偶一樣任由大夫小心翼翼地為她查看傷勢,診脈。
藥是楚沐風上的,他竟連讓別人碰赫連若畔一下都不允許。
其實赫連若畔認得這位大夫,是齊王府的醫官,可這裏絕不是齊王府……
上一次見這位大夫時初入王府。
原來,物是人非也不過眨眼間。
好不容易熬到楚沐風走出這扇門,赫連若畔拉開被子將自己埋進去。
楚沐風倒是遵守自己的諾言,每天必來,來了也隻是坐在床邊和赫連若畔說上幾句話,有時候看赫連若畔狀態不好,他甚至連床都不沾,隻是遠遠站著。
他說的最多的一句是“好好休息。”
說的最誠摯的一句是“你聽我解釋。”
但赫連若畔從未聽過,起初一兩次他說的時候赫連若畔隻是把頭埋在被子裏,到後來,隻要他一進來,赫連若畔立刻睡覺,久而久之,竟然練成了習慣。夜裏失眠到清晨,可在清晨楚沐風踏進門開始立刻便能進入夢鄉。
睡著了,就不用看到這個人。
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楚沐風似乎並不介意,仍舊天天來,隻是身形愈發憔悴。
可赫連若畔哪裏看的到呢,論起憔悴,她比他更甚。
這一天,楚沐風剛到,侍候的丫鬟提早送了早膳過來,丫鬟還是在王府時時常見到的,隻不過精神氣完全不同,想必也是一位靈修,而且還是高階靈修。
在王府時,赫連若畔愛叫她春卷,此時赫連若畔連名字都懶得叫了。
“今天天氣不錯,到外麵用膳?”楚沐風像抱嬰兒一樣將她擁在懷裏,手穿過她的腋下攬住她的腰,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語聲溫柔,“又瘦了。”肩膀的骨頭都顯現出來。
再這麼瘦下去……楚沐風墨黑的眼底又泛起疼痛,卻苦苦壓抑。
赫連若畔沒有反對,隻是將視線轉到窗外,窗外陽光正好,一枝臘梅映入窗子,空氣裏都充斥著淡淡的甜香。
被楚沐風抱到院子裏時,赫連若畔還在看著那枝梅花,專注地好像那枝梅就是她的天下。
楚沐風示意丫鬟將梅折了下來,遞到赫連若畔麵前:“喜歡麼,把這個院子都種上梅可好?以後每日讓泉宴摘了放在房裏,可好?”
他很有耐心,可這種耐心卻讓赫連若畔覺得可怕。
其實,先前這院子裏是沒有梅的,院裏是鬱鬱蔥蔥的竹,隻因赫連若畔一時氣惱摔了一個插了竹葉的花瓶,第二日,院子裏的竹消失的幹幹淨淨。
赫連若畔想笑,他如果真生氣,何不殺了她,拿一堆竹子撒什麼氣?
倏地,赫連若畔睜大了眸子。
他剛才說什麼?泉宴?
好熟悉……
狐疑的視線轉到正在專心布菜的丫鬟身上,赫連若畔目不轉睛地看著,丫鬟遞上一盅薑湯:“昨夜風涼,小姐把這碗薑湯喝了,去去寒氣。”話未落,赫連若畔一把拉下她的臉,差點打翻丫鬟手上的湯碗。
赫連若畔的語氣古井無波:“這張臉是真的,那麼,在秘境用的就是假的?”
多日以來,她第一次講話,卻不是對楚沐風。
不過楚沐風還是高興的,親昵地碰碰她的臉頰:“我讓泉宴跟著你是想確保你的安全,畢竟風無劫事務過多,難免有照顧不到的地方。”
赫連若畔不語。
從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她什麼都沒學會,唯一學會的,是不再相信這個人的一切。
楚沐風又失神:“不過我不該把她提前撤回來,反倒累的你落進安王手裏。”
赫連若畔想笑,想說比起你,旁人的傷害連提都不值一提。
可她隻是接過楚沐風手裏的碗安靜地喝湯。指尖擦過指尖的時候,胃裏又開始翻騰,幾欲作嘔。
可楚沐風又高興了,殷勤地為她布菜,還解釋道:“這雙筷子我還沒用,若兒不要在意。”幾乎小心到了極致,唯恐她討厭他似的。
赫連若畔一反常態地將他夾緊碟子的菜一一送入口中。抬頭時,視線落在離兩人最遠的一碟水晶豆腐上。楚沐風探身去夾。
卻在此時,赫連若畔冷眸微眯,手裏的調羹轉了方向,狠狠地滑向楚沐風的白皙的脖頸。
那裏,隱隱還能看出動脈有力的跳動。
勺子畢竟是勺子,鋒利程度不比刀劍,赫連若畔雖用了全力,但失了準頭,調羹隻在楚沐風的頸側劃出了一條淡紅色的劃痕,雖有血流出,但不過爾爾。
楚沐風一驚,吧嗒一聲手中筷子落地。墨瞳愈發深幽,他深吸一口氣,修長的指尖抹向脖頸,有些心痛,有點無奈:“若兒,你還是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