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至,繁花似錦,楊柳依依。
京都仍是一片繁盛景象,百姓安居樂業,官員於案牘客席間穿梭。看如今盛景,三年前那場大戰帶來的陰霾已經被盡數驅散,至少表麵上看來是如此。
丞相府依舊人來人往,白丞相年事已高,處理日常事務的是丞相公子雲亦飛。
雲亦飛並沒有即位,一來是他自己不同意,二來聖上自從楚葛雲失蹤之後也沒有提過此事,這一章如隔年的蠟黃書頁一樣被人輕輕撕下,再無人提過。
因此,三年過去,雲亦飛依舊是丞相公子。隻是地位較之前又有所不同。他雖然沒有正是接受親王冊封,但是朝臣百姓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雲公子是流落在外的皇子,正統的皇室血脈。因此旁人對他自然提了十二分的心,多了二十四分的尊敬。
這日,已經升職為禦法司司法大人的司徒大人到丞相府拜會丞相公子。天氣炎熱,司徒穿了厚重的官服在丞相府的會客廳汗流浹背,涼茶喝了一杯又一杯,依舊壓不下去心頭的燥熱。
茶水喝了四五碗,司徒大人端著茶盞翹首以盼,公務繁重的雲亦飛還沒有來。
司徒大人甚是和氣地催促丫鬟:“勞煩再去催一催,就說老夫在這裏等了許久,不知雲公子可抽得出空來,要是實在抽不出,老夫再等一等就是……再等一等……”他顫顫巍巍將茶杯湊到嘴邊,低頭一看,茶盞早幹了,忙又緊張地放下。
丫鬟答應著出去,剛走到門口就聽有腳步聲傳來。
片刻間,一襲錦緞藍衣飄入丫鬟視線,雲亦飛腳踩雲鍛盤紋靴,大踏步進門。陽光落在他的身上,更顯他溫雅穩重,斜挑的鳳眸少了些邪魅,卻多了威嚴。
他笑嗬嗬道:“實在抱歉,讓司徒大人等這麼久。”冷下臉斥責丫鬟,“實在不懂事,司徒大人登門,竟不懂得去通報嗎?”
丫鬟覺得冤枉,緊緊咬唇不語,還是司徒大人識相,連忙先一步迎上去:“不急不急,不怪他們,是我不讓他們通報的,這不剛要讓她去問,公子就來了。”
“哦?”雲亦飛不以為意地輕笑一聲,帶過話題,“不知司徒大人來找我……是為何事?”
這一句不過是場麵話,誰都知道,最近皇帝不理朝政,太子專權。太子正想盡了辦法給齊王楚沐風張羅婚事。雖然齊王那邊還沒有傳來確切消息,但是京都但凡有適齡待嫁小姐的家族都卯足了勁要爭一爭。為此,太子宮的門檻幾乎被朝臣們踏平。
這一陣子隻有這件事在民間傳的沸沸揚揚。司徒大人來找他雲亦飛,除了是為自己的女兒司徒雪,再不會有別的事情。
果然如雲亦飛所料,司徒大人猶豫半晌,還是小心翼翼地將心底早已整理好的說辭講出來:“老朽就不藏著噎著了,有什麼說什麼,如果有什麼不當的地方還請公子包涵。”咳嗽一聲整理整理措辭,“小女自從三年前得了怪病至今昏迷不醒,渾身好像被冰凍了一樣,請了多少大夫,隻說是疑難雜症,還有說小女是中邪所致。其實我也知道,小女得的不是病,而是被靈術所困。可現今太子在全國封閉言論,禁止提起任何與靈術靈修相關的話,更不提找人來解除靈術。老夫……實在沒辦法,所以想請公子……”
雲亦飛斜靠椅背,神情慵懶,唇角勾起的笑意卻含了十足的誠意:“大人的意思……是想讓晚輩幫司徒小姐解除術法?”
雲亦飛是楚沐風的人,他是靈修已經天下皆知,而且身份特殊,正是太子想動又動不了的為數不多的靈修之一。
“如果真能解除,自然最好,不過老夫也不敢讓公子承擔責任,公子若能找一位靈修救治小女是再好不過,這樣就不至於拖累公子。”司徒大人將腰弓了九十度,回答地誠誠懇懇。
雲亦飛嗤笑:“你既然找到我,我哪有再另托其他人的道理,不過……”眸微垂,斂去了唇角笑意,端起茶杯輕抿,聲音從杯中傳出來,語氣不可捉摸:“司徒小姐昏迷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司徒大人前三年壓著不提,時至今日才來找我,可是為了齊王妃之位?”
司徒大人緊張地擦拭額頭的汗,他從雲亦飛進來開始就站在大廳正中忘了坐下,站到這會兒雙腿酸痛,但雲亦飛不提讓他坐下,他連坐都不敢。隻能忍著膝蓋酸痛陪笑道:“雪兒自小就與齊王關係甚好,她姐姐又早亡,我就剩下這麼一個女兒,著實想為她了去多年夙願。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