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儀道:“十八位姬妾,我入府最早,我本是西域摩多皇室後裔,後來國破,皇室隻剩我與娘親二人,娘親輾轉到中原求聖上派兵複仇,我是禮物。”神色黯然,垂眸繼續絞手指,“當時我還小,生活顛簸,容貌就差了些,其他皇子都不要我……我走投無路……所以就到了王爺府上……”
“然後呢?”
漣儀頭埋地更低:“然後我就再沒見過王爺,不過王爺待我們極好,珠寶首飾從未少過,唯獨有一條,沒有王爺的命令決不能踏出王府……”
赫連若畔低頭抿茶,垂眸斂去眸中神色:“這麼說來,你是摩多皇室的唯一後人?那現在的摩多國主如何解釋?”
“朝廷為我們複仇之後擁立一位皇室外戚為王。摩多臣民都不知道我還活著。”
“這樣……”赫連若畔端著茶盞若有所思,“其他人呢?”
漣儀卻不說了,隻睜著眼祈求地望著赫連若畔。赫連若畔無奈,放下茶盞道:“清晨起床的時候備一盞龍井,龍井要雨前的。楚沐風偏愛雙數,因此每一枚芽都須有兩片葉子,多了少了都不行,他覺得這麼泡出來好看。”
“不要看他天天穿白衣就以為他喜歡白的,他這人別扭的很,私心裏喜歡紮眼的,五彩繽紛的最好,做不到五彩繽紛那就在衣衫上繡些金龍玉鳳什麼的。當然,為了更風雅些,文質彬彬些,所以還是穿月白衣居多。”
赫連若畔黑著臉繼續道,“他看書的時候不喜有人在旁邊站著,早早研了磨之後就沒你什麼事兒了,你能出去溜達一陣。不過還不能走遠,得卡著點回去給人添茶……茶過三遍水要倒掉,換新茶的時候還要悠著點量,濃了淡了都不行,一樣不對他能將你數落地恨不能鑽地裏去。”
漣儀小心地抬眼去看赫連若畔的表情,可惜赫連若畔麵無表情,故而也看不出她心裏在想什麼。
其實這會兒赫連若畔是氣極了,本是套漣儀的話來的,她自己倒越說越來勁兒:“用膳毛病最多,第一筷不能夾肉,飯後要喝湯,喝不夠既定分量不能離席。他麥酒過敏,喝完之後要泡三天藥澡才算完。宴席上出現麥酒你要給他換掉,換不掉了就自己喝,不然他泡澡你遭罪,按摩擦背熬藥湯,不把你折磨地哭爹喊娘不算完。”
“他說的話要掰成兩半聽,一半真一半假。和他講話你要會腦補,人還有半句爛在肚子裏,你連猜帶蒙也隻能聽懂個三五分,剩下的猜不猜得到全憑運氣……”
聽到這裏,看赫連若畔還有繼續下去的趨勢,漣儀連忙小小聲插話:“能不能和我說說……他喜,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喜歡什麼樣的女人?赫連若畔揚一揚眉:“我想想。”
司徒雪嬌媚有心機。
漣儀靈動直爽。
當年的紫卿柔美秀麗,溫雅端莊。
前日的花魁妖嬈魅惑。
……
想了半晌,赫連若畔拍板道:“不挑!”
“不挑?”
“對,各種口味都愛,不挑。”赫連若畔肯定道。
掛在它脖頸上的牛牛咧了咧嘴,在被人發現前立刻收起笑,重又一動不動當項圈。
漣儀有些懷疑,遂支支吾吾問道:“那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呢?你是誰……”
赫連若畔妖嬈一笑,奪魂攝魄:“你不是說了嗎?我是靈師。”修長玉指點點漣儀的心口,朱唇輕啟:“可讀心……”
見漣儀雖然驚訝,卻不像剛才那麼害怕,赫連若畔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眸微眯:“你若不愛他,我需送你一句話,“珍愛生命,遠離楚沐風”。我已經將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呢?”
漣儀將其他幾位姬妾的背景和入府的原因一一道來。
赫連若畔靜靜地聽,越聽越驚心。
十八位姬妾,不是像漣儀這樣的邊陲小國皇室後裔,就是某已故大臣之女,更有一位是西南邊境僅剩的唯一一位上古巫師後裔。
巫術與靈術分數不同體係,但溯本求源,其原理是一樣的。隻可惜靈修還有,現存的巫師隻剩為數不多的幾位。
聽完漣儀的講述,赫連若畔默了。楚沐風幾乎掌握了所有別人求而不得的資源。
由此可見,在他還是隱王的時候就已經在為皇位鋪路。
楚沐風藏得了這麼多人,怎會藏不住一個皇帝?
如果皇帝真在齊王府,也不枉費他在這裏住了這麼許久。
赫連若畔把玩著手上的茶盞,溫柔的視線望進漣儀純淨的眸子裏:“你我甚是投緣,今晚帶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可好?”
漣儀囁嚅:“王爺不會同意。”
“放心。”赫連若畔覆上她的手背,調皮地眨眨眼,“他不會知道……”
赫連若畔把漣儀留下來一起共用晚餐,晚餐過後,赫連若畔正要和漣儀一起到內府去,卻發現掛在脖子上的牛牛不見了。礙於漣儀在場,又不好光明正大的找,隻能暫先不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