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十六、王韶捷報傳來,趙頊召見遼使時腰杆挺挺的(1 / 3)

因景思立戰死,王韶從興平急匆匆趕回熙州。又從熙州發兵取定羌城、寧河寨,河州之圍不戰而解。接著取踏白城,精騎進至銀川,共斬敵七千餘,燒二萬帳,獲牛羊八萬餘口,前後不到一個月時間。回到河州行轅,王韶脫去甲胄,換上文官服飾,竟也溫文爾雅,氣度雍容。

河州的經略司行轅,是臨時租用的房屋,自然不及熙州的衙門氣派舒適,書房中的一應器具也都粗糙不堪。不過王韶此刻無心理會到這類細事,他要上表申奏趙頊了。李憲也有專奏權,說不定此時的奏折已經送走了。自然也得寫一封信給王安石,想必這些天來王安石在為他擔心的。兒子王厚一邊給王韶磨墨,一邊說道:“爹,這份奏折上去,皇帝不知會多高興呢!”

王韶從公文篋中取出趙頊的手詔,用手點著說道:“皇帝兩次下詔要我持重勿出,怕我不理會,第二次的手詔上用朱筆把這四個字打了圈,可見皇帝對熙河事是如何的擔心了。丞相來信隻說‘扼其要衝待其疲’,什麼要衝?定羌城便是要衝,丞相可謂知我。”

王厚說道:“若是丞相也不知爹,朝中還有何人能知爹爹你?——這次捷報當如何寫?”

王韶說道:“不是寫捷報,而是上賀表。”

王厚問道:“不就是寫我們的功勞嗎?莫非還有什麼講究?”

王韶說道:“厚兒你可聽好了,這裏麵大有講究。捷報是講功勞是我們的,賀表就把功勞說成是皇帝的了,我們不過是上表道賀而已。皇帝見了不是更高興嗎?這一高興,賞賜起來不就更大方了?”

王厚笑道:“果然是理。今天兒子長見識了,這可不能不學。”

王韶笑道:“還有呢,這次為父要你赴京齎表道賀,這等美事不可不給兒子你。”

王厚笑道:“多謝爹爹作成。”

王韶和王厚父子倆正說笑間,童貫走進書房報說道:“大人,木征率八十二個酋長前來投降。”

王厚笑問道:“童貫你有沒有數清?倒底是八十二個還是八十三個?”

童貫說道:“如何沒有數清?我數了兩遍,酋長八十二人,連木征八十三人。”

王厚還要說話,王韶擺了擺手,止住了王厚,遂問童貫:“木征現在何處?”

童貫說道:“正跪在行轅外麵。”

王韶說道:“窮途末路,隻有投降了。兩軍陣前被一箭射死倒也幹脆,投降了,少不了要押送京城,皇帝一高興,隻怕還會賞個一官半職。真正是便宜了他。童貫,傳令升帳!”

童貫走出書房,一嗓子喊出去:“元帥有令,放炮升帳!”

趙頊坐在龍床上眉飛色舞,他手裏拿著王韶的賀表,問分坐兩旁的兩府大臣:“眾卿都看過了?”

兩府大臣齊道:“啟奏陛下,臣等已經看過。”

趙頊忽然想起自己曾下詔要王韶持重勿出,王韶沒有奉詔,遂說道:“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倒是朕過慮了。”

這是在崇政殿的正殿裏。因為天旱不雨,原本趙頊不肯坐正殿議事,因遼國使者蕭禧已到,今天便要上殿投國書,若在偏殿召見,隻怕不妥,授人以口舌。恰在此時王韶的賀表送到,趙頊如何能不喜?河州之事,已使趙頊宵旰憔悴,設若王韶失計兵敗,在遼國的蕭禧麵前便無法軒昂神氣。木征投降,熙河大定,再召見蕭禧,腰幹也硬了三分。王韶的賀表已命內侍遍傳兩府大臣,還要再問一句,若不是怕失儀,真想哈哈大笑!

其實王安石心中的欣喜並不亞於趙頊,隻是迭經滄桑,善於掩飾罷了。他仿佛才想起應向趙頊道賀,拱手說道:“陛下聖慈仁光燭照邊鄙,可喜可賀。”

王安石一開口,其他輔臣跟著道賀,喜得趙頊嗬嗬笑了起來。文彥博外放後,兩府大臣中,也就隻有吳充一人對開熙河持異論,但此時也不會出言煞風景。趙頊說道:“朕即下詔,木征及母、妻、子,令王韶、李憲發遣赴闕,緣路供給,優厚支錢。此役王韶功大,可拜觀文殿學士、吏部侍郎,熙河事處置完畢,再回京除樞密院副使。”說完,目光在兩府大臣身上徐徐掃過,問道,“眾卿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