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一五,呂升卿改了王安石寫的經義,王安石很是不爽(1 / 3)

正當鄧綰想走未走之際,門上人報說李定來拜,鄧綰連忙站了起來,向王安石告辭。恰好練亨甫來到客廳,對鄧綰說道:“鄧大人,元擇請你書房奉茶。”鄧綰聽了,比被王安石接見還高興。因為王安石量大,不會不接見,以前的小小不善也不會計較。王雱便不同了,他是會記恨的。在王安石是接見,王雱便是接納。鄧綰真正是受寵若驚,他麵露喜色,忙說道:“元擇兄見招,綰敢不應命!”遂向王安石深深一揖,說了聲“告退”,隨練亨甫走出客廳。

呂嘉問和練亨甫兩人,原本是王安石的門客,與王安石家的關係,可說得上是“親厚”兩字。王安石回京複相,朝臣中最高興最得意的也莫過於他們。尤其是對王雱,可說是言聽計從,練亨甫更是敬之如師。練亨甫能進士及第,王雱確有指點之功。他們幾乎天天前來王府與王雱相聚,品茗聊天,議論朝政。王雱沒有乃父豁達,言所當言,行所不得不行。他記恨,在這方麵可說得上是忌刻。叔叔王安國的被逐以至客死,他歸罪於呂惠卿,至於恨之入骨。並屢屢在呂嘉問和練亨甫兩人麵前說起,必不放過呂惠卿。王雱本也對鄧綰不滿,故在客廳中見到鄧綰,並沒有以禮相見,而是揶揄嘲諷。王雱與呂嘉問和練亨甫兩人回到書房後,經呂、練兩人勸說,覺得鄧綰既來,便有負荊之意,何妨一見?必竟人家是禦史中丞,有用得著的時候,不必拒之於門外。便叫練亨甫請鄧綰來書房敘話。

王雱住在東跨院,從客廳出來,沿遊廊向東,進一月亮門便到。往多裏說也隻得百十步遠。練亨甫官隻得八品,卻也是個人精,平時仗著與王府的關係雖不是趾高氣揚,也頗得意。但當麵對禦史中丞鄧綰時,卻是恭恭敬敬。鄧綰與王安石說了一陣話,又見王雱相邀,練亨甫又是一口一個鄧大人,原本進了王府便躬著的腰也直了起來,臉上恢複了從容灑脫的神色。他知道練亨甫此人官雖不大,不過是崇文院校書、中書習學公事,卻是王雱的心腹,得罪不得,假若示之以恩,對自己大有好處。腦子一轉,有了主意。他先打了聲“哈哈”,對練亨甫說道:“久聞練兄練達精明,下官不勝佩服。”

練亨甫客氣道:“鄧大人過獎了,卑職何以克當。”

鄧綰的奉承使練亨甫生起了知己之感,不覺歎道,“得望清光,平生所願也,天下大治,平生之誌也,可得乎?”

練亨甫這是發感慨,也是說大話。他想得皇帝召見,而若想皇帝召見,首先得有人舉薦。練亨甫可以說是出於王安門石下,王安石是不便也不會向趙頊舉薦的,練亨甫也不會存這個奢望。別人呢?王雱自然也不宜,最適合的便是眼前這個鄧綰了。鄧綰如何聽不出練亨甫之意?他笑道:“這有何難?綰有意舉薦,不知練兄意下如何?”

練亨甫一聽喜出望外,連忙向鄧綰深深一揖,謝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鄧大人眷顧,亨甫幸何如之!”

話說到這份上,練亨甫對鄧綰自然不敢怠慢。鄧綰的腰固然是直了,練亨甫的腰卻彎了。兩人邊走邊說,進了東跨院。練亨甫先是在前引路,到得東跨院,伸手一讓,請鄧綰先行。此時呂嘉問在書房門口招呼道:“鄧大人這邊請。”鄧綰一眼看見王雱撐著拐站在呂嘉問身後正看著自己,連忙緊走幾步,略一躬身,伸手扶著王雱,笑道:“不敢勞動元擇兄相迎。”臉上的神態,謙恭、感念、熱切紛然雜陳,猶如當年初見王安石時。

鄧綰剛離開客廳,李定便到了。

李定本也是王安石的弟子,自秀州入京師時,還在鄧綰之前,更不用說李承之、曾孝寬、趙子幾這些人了。李承之罷中書總檢正,金殿議論繼任人選時,定的是張諤。韓絳曾提議沈括,趙頊還提議呂嘉問,卻沒有一個人想到李定。

早在熙寧三年四月間,李定便擬授知諫院,當時曾公亮反對,以為以選人身份知諫院,尚無先例。後改太子中允、監察禦史裏行,中書三舍人宋敏求、蘇頌、李大臨不肯製誥詞。連罷三舍人後,監察禦史陳薦上表說李定生母仇氏死時沒有服喪,是大不孝。詔下江東、淮、浙轉運使核查,因仇氏已死多年,無人能證明仇氏是不是李定的生母。既然查無實據,從另一麵講,李定也無法刷清加在身上的“不孝”之名。監察禦史裏行做不成,改為崇政殿說書,禦史又說“不孝之人不能居勸講之地”。於是李定以集賢校理檢正中書吏房公事,後來又判國子監,做些不太要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