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一六、 韓絳辭相也有點無奈(3 / 3)

韓絳說此話時心情鬱悶,王珪也無言寬解。稍頃,王珪端起酒杯,向韓絳舉了一舉,說道:“子華兄,幹了。”說完先自喝了,見韓絳也一口幹了,伸手拿過酒壺斟酒,嘴裏說道:“子華兄,我有一事不明。”

韓絳問道:“何事不明?”

王珪說道:“你與李士寧有何私怨?”

韓絳說道:“沒有私怨。”

王珪說道:“既然沒有私怨,李士寧杖脊不杖脊有何關礙,何以堅持要杖脊?李士寧與介甫有舊,又何必不送一個順水人情?”

韓絳說道:“我隻是據理而言。”

王珪說道:“王鞏是你親戚,你便壓下申狀三日,是我點檢出來才進呈的,如何不據理了?呂惠卿之言有挑撥你和介甫之意,反倒是介甫出語為王鞏開脫?”

韓絳沒有作聲,端了端酒杯,卻沒有喝,重又放在桌上。

王珪又問道:“劉佐呢,和你有無私怨?”

韓絳說道:“也沒有私怨,隻是不喜此人。”

王珪說道:“既無私怨,何以皇上要用劉佐,你便辭相?介甫不欲你走,才勸說皇上不用劉佐。子華兄行事何其乖戾?”

韓絳問道:“禹玉兄這是在責我嗎?”

王珪說道:“非責也,是勸耳!”

韓絳說道:“皇上後來還是用了劉佐。”

王珪說道:“那是市易司說了,漢州積滯茶一千五百七十七馱,乞選官體量。皇上本來是叫劉佐去的,介甫知你不喜劉佐,提議讓杜常去,皇上終於還是不放心,才叫劉佐同去。這本是因事用人,沒有什麼不對。介甫於你,多所謙讓衛護,我們又同出一榜,就不能同心輔佐皇上?”

韓絳默然。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接著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王珪又把話頭轉到範純粹身上,說道:“範純粹和馬珫爭吵一事,介甫和呂惠卿不過按條例進呈,子華兄又何必介懷,為範純粹緩頰?純粹此人,雖則有才,但眼高於頂,不經曆練,何以成器?”

韓絳說道:“禹玉之言固是,我身為宰輔,欲有所請,皇上未必不聽。”

王珪夜訪韓絳,以同榜進士、老朋友的身份勸說韓絳,要他與王安石同輔皇帝,不必屑屑然為小事生閑氣。還說王安石並沒有負他,反倒是他行為乖戾。韓絳明知王珪說得不錯,但心裏總不能釋然。關於範純粹事,王珪要他不必過問,他也沒有聽從王珪的勸告。不知是和王安石、呂惠卿較勁,還是和自己較勁,他仍要麵君陳情。

高敞的崇政殿,本是輔臣們向皇帝鋪展襟懷的地方,韓絳卻是向趙頊分說一件小事,這事小到不足以作為朝政的注腳。話題也不沉重,但已足以抹去趙頊臉上的笑容。

韓絳奏道:“陛下,右讚善大夫、檢正中書刑房公事範純粹和太子中允、檢正孔目房公事馬珫爭吵一事,臣以為範純粹一向謹慎供職,偶有小過,罰銅之外,不必再送審官東院。”

趙頊說道:“中書文字動幹國家機要,與群司不同,一有泄漏,所損不細,如何便是小過?”

韓絳說道:“純粹有才,或則別與一差遣?”

趙頊說道:“豈可因罪更升差遣?”

韓絳說道:“純粹之事,乃小事爾,請陛下準臣所請。”

韓絳的話,說白了是要趙頊看在他宰相的分上,給他一的麵子,不再處置範純粹。但韓絳身為宰相,所言無補朝政,反在小事上糾纏不清,並且和上一次劉佐事一樣,都是因私廢公,趙頊聽了,心中有點不悅。麵上的神色固然平靜,平靜得有的冷淡。他說道:“卿此言何意?中書進呈甚詳,範純粹應送審官東院,朕意也當如此,如何更有別請?”

韓絳說道:“陛下既如此說,則臣無可奈何矣!”

韓絳這次入對的時間極短,趙頊沒有聽取韓絳對範純粹事的解釋,更沒有同意韓絳所請。韓絳離開崇政殿,裝著一肚子的無奈和不快。皇帝不準奏,自然還得上表自劾。上表求退吧,這宰相不當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