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天雄走了,雲歡顏勉強自己吃了些東西。她不能倒下,她一定要堅強。媽媽和妹妹都需要她,她必須比以往都勇敢。
而且,隱隱有種感覺赫連玦還活著,他會回來救他們的,一定會。
抱著這樣的信念,她撐過一天又一天。
李秋怡的精神越來越差,陷入可怕的迷障裏。時而安靜如木頭,時而瘋狂如魔鬼。她無意識中的毆打讓雲歡顏傷痕累累,可她一點都不怪媽媽,反而益發心疼。
周海藍幾天未出現,越是平靜,越是藏著陰謀。分不清日夜的囚禁裏,陪伴著瘋狂的母親,雲歡顏被時間淩遲著。
她們被世界遺忘在角落,連劉天雄都沒有再出現。
這樣的平靜是福還是禍,雲歡顏不知道。隻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心中的焦躁驚恐,越來越重,越來越濃。
“歡顏,朵朵呢?”李秋怡突然這麼問,雲歡顏驚喜交集:“媽媽,你認得我了,是不是?媽媽,你清醒了,是不是嗎?”淚懸在眼眶裏不敢掉下,怕那晶瑩四散後,美麗的夢便如泡沫一樣消失。
原本蒼老枯瘦的李秋怡靠在床上,恢複意識的眸子流出濃濃愧疚:“歡顏,我是不是傷了你了?”
趕忙將被抓得傷痕累累的手別到身後,揚起笑:“沒有啊,怎麼會呢。媽媽,你餓了嗎?這裏有麵包,你吃一點好不好?”
雲歡顏的轉移話題沒有使李秋怡減少愧疚,反而更加悔恨。伸手枯瘦的手撫上女兒疲憊不堪的臉。尖細的錐子臉成了一把刀,戳穿著她的手,直入心:“歡顏,對不起,媽媽沒用,讓你受苦了。”
抓住李秋怡的手,擔憂地說:“媽媽,你別這麼想,你沒有錯。我相信老天是長眼的,周周嚴不會得意太久,她會有報應的!媽媽,你答應我,一定要撐下去,我們一起撐下去,好嗎?”淚不可自抑淌下,這幾天她一直告訴自己,眼淚解決不了任何事。
“孩子,我的孩子。”雲歡顏貼心的話讓李秋怡又愧又疼,老天對她還是不薄的。讓她擁有這麼一個懂事貼心的好女兒,隻是,她成不了一個好母親,她的存在注定會拖累她。
盡管李秋怡身上又髒又臭,可那屬於媽媽的氣息暖暖沁入心扉,安撫了她冰冷驚惶的心。壓抑的淚終於不堪重負,一顆顆滾滾落下。
抱著雲歡顏哭得顫抖的身子,李秋怡目光空洞,怔怔看著那束光。裏麵流轉著她的前世今生,她原就不配擁有幸福,卻硬要奢求,最後害人守己。
她是罪有應有,但她們的女兒們是無辜的。她們並不知道她的過往,沒有參與過,卻要為她的罪孽付出代價。
不,這不可以,不可以。
悲傷不可自抑的雲歡顏沒有聽到開門聲,直到冷譏的魔音響起才驀然驚醒。張開雙手,整個護住李秋怡。一臉緊張和戒備,有種拚死守護的姿態。
恢複了身份的周海藍更加貴不可言,滾邊的稀有白虎皮草披肩,襯得她尊貴不凡。唇邊冷冷的笑和眸中的輕蔑,如同她們不是人,隻是她養兩個寵物。
“賤人,你還真是冷血啊。害人女兒被人輪奸,羞憤自殺,居然一點愧疚都沒有。我真替雲朵朵感到不值,投胎在你這樣一個冷血動物身上。”一字一句直戳李秋怡心窩。
感受到身後母親的瑟縮,愧疚和驚恐,雲歡顏急怒交加:“這一切都是你做的,你居然還有臉說這種話?!夫人,得饒人處且饒人,赫連老爺已經死了二十幾年了,你為什麼還不能放下仇恨呢?在折磨別人的同時,你的心裏真的好受嗎?”
雲歡顏的話觸動周海藍痛處,鳳眸寒光閃過,轉身,皮草蕩漾著絲絲霜白。麵無表情的欣姨大步上前“啪啪”兩巴掌,打得雲歡顏嘴角流血,整個人趴在地上。
“歡顏,歡顏……”想看看女兒怎麼樣,一時忘了自己身體的不便,跟著滾下床,頭撞上了硬牆,血蜿蜒而下。
母親的受傷雲歡顏心痛極了,忍著暈眩,扶起李秋怡:“媽媽,你沒事吧?”她真沒用,沒能保護好媽媽,還讓她一次次受傷。
李秋怡的心情和雲歡顏是一樣的,都希望一肩攬下所有的痛苦,隻要對方能平安:“歡顏,我沒事,你還好嗎?”紅腫的雙頰,嘴角滲血。
晶瑩白皙的臉紅腫一片,襯得水眸更加楚楚動人。
“真是感人啊,母女情深。賤人,你還真是好命啊,讓自己的女兒替你受苦,自己卻安然無恙。你不覺得心有所愧嗎?”目光一變,似恍然大悟:“哦,我忘了,你是個自私自利的賤人,又怎麼會有感情?”話如刀字字穿刺著李秋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