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舍不得他的痛,他卻毫不在意她的感受。不,這樣的折磨她受夠了。雲歡顏已經死了,她現在是安琪。
使盡吃奶的力氣一把推開他,雲歡顏喘著粗氣,逃到沙發另一頭,防備而警告的姿勢。瞪大雙眸,虛張聲勢。
不是不知道這裏是他的地盤,她若強硬反抗的結果有可能害了無辜的陸明川,但她不能沉淪,一定要抗拒才行。
亨利為她做了那麼多,她不能讓他的苦心白費,更不能失去自己目前的平靜生活。
不,不可以,不可以。
水晶燈光朦朧地灑在赫連玦身上,依然俊逸不凡,尊貴如王,卻不再從容自信,染上悲傷的藍眸,少了霸氣,出現了與他身份完全不匹配的脆弱。
嘴角蜿蜒而下的血跡,凝著千年前的遺憾,閃動間全是她的無情無義。
心莫名劇痛了起來,靠近他很難,拒絕他又何嚐容易?雲歡顏緊緊咬著牙,不,她一定要撐下去,絕不能半途而廢。
她連陸明川這最後的殺手鐧都使出來了,怎麼可以棄械投降?!
“赫連總裁,你若再對我無禮,我會報警的。”瞪圓的美目撐不出氣勢,強裝鎮定的她隻是一張紙考慮,一攤就破。
心跳如雷,好怕赫連玦繼續鍥而不舍用柔情攻擊她,更怕自己撐不住,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和我去見一個人,我就相信你不是小顏。”提起條件,藍眸已恢複了平靜。
雲歡顏,她已經預感到他要帶自己去見誰。心又期待又害怕,她從來不是演技派,她逃不過赫連玦火眼金睛。
麵對一年不見的妹妹,她一定會崩潰的,怎麼可能再保持清醒?
“我是安琪,如假包換,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赫連總裁,時間真的不早了,我要休息了。”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像個有脾氣,個性倔強的女人。
赫連玦沒有生氣,隻是,藍眸始終停留在她身上。淺淺淡淡的聲音多了一絲魅惑:“你不敢!”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他肯定她就是雲歡顏,肯定她知道他要帶她去見誰,肯定她不敢去怕自己情緒失控,承認自己的身份!
怔忡了一下,緊繃俏臉:“沒有所謂的敢與不敢,隻是沒時間陪你玩遊戲。赫連總裁,我不知道我身上究竟哪一點像你的故人,但是,站在一個女人的角度上,我奉勸你一句,一味的巧取豪奪,強硬霸道,或許可以讓她臣服一時,卻無法囚禁她一世。”
雲歡顏的話在赫連玦心裏激起無數漣漪,在她的認知裏,他就是個巧取豪奪的強盜?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自私自利的男人?
是嗎?
認真細索了一下他們認識的過程,從一開始的算計,後來的利用,他的確將她傷得重,甚至幾乎毀滅。
是啊,他渴望愛,卻不懂如何去愛。
或許還受了一些周海藍的影響,認為愛就是自私的,是占有的。他的確沒有真正設身處地為她考慮過,問過她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想當然地認為,自己就是她的歸宿。他的大男子主義控製了他,讓他一次又一次傷害她。
原來問題出在這,在他還不懂愛的時候,已經將她裝入靈魂裏。自小缺失的感情讓害怕失去,於是,用更強硬的方式去對付她,哪知卻是適得其反。
藍眸深深凝視著她,裏麵多了一些思考,然疼痛卻沒有減少半分:“小顏,隻要你回到我身邊,我願意為你變成你所希望的樣子。”這樣的話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啊,若是在傷害還沒這麼深之前他說了,她或許會很開心,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奔入他懷裏,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隻是,一切都晚了,太遲了。
唇角揚起一絲譏笑,似在嘲笑自己,嘲笑他,嘲笑這世事的無常捉弄:“赫連總裁,我再重申一遍,我是安琪,安琪。不是什麼小顏。”將自己的名字咬得很用力,似在催眠他,更是在催眠自己。
這樣的新身份得來有多麼不易,她比誰都清楚。她會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生活軌跡上去的,一定會。
四目相對,赫連玦從雲歡顏眼中看出幾分堅定和固執。緊張和激動自俊臉褪去,取而代之的深深的落寞:“你好好休息。”
沙啞的聲音繚繞在空氣中,如咒似泣,整整一夜雲歡顏無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