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被我一通暈天罩地的忽悠弄得苦笑不得,最後隻能無奈地告誡我,既然打定主意回來了,就好好的做好本職工作。一定要做個有良心的醫生,千萬不能讓街坊鄰居在背後戳著脊梁骨罵他們。
我做了幾個保證,保證自己一定會做個最有良心的醫生後他們才作罷。
其實我心裏是理解他們的。作為嶽城第一個考上京都醫科大的父母,他們在嶽城的臉麵曾經熠熠生過光輝。
京都醫科大在醫學教育這塊最負盛名,隨便出來一個學生,就能成為一家三甲醫院的頂梁柱。何況我是個本碩連讀的優等生,我的導師因為我放棄跟隨他繼續攻讀博士而憤然要與我劃清界線,揚言不許我提是他的學生。
我並非沒有上進心,我也知道讀完博出來之後,我的身價會提高一半。但我堅決放棄即將到來的輝煌未來,除了被老家的醫院院長感動之外,我還有一個從未給人透露過的秘密,在嶽城,我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友——楚楚。
楚楚是我鄰居,比我少一歲。我們穿著開襠褲一起長大,從幼兒園一直到高中。
我與楚楚的愛情在高考那年發了芽。楚楚成績不太好,當年隻考了一個專科,現在在一家公司當普通文員。
因為這一路我是睡著回來的,因此我的精神沒受到半點影響。
在家陪著父母吃過一頓飯後,我從家裏溜出來,準備去找楚楚。
我回來沒給她任何消息,我要給她一個驚喜。
路過花店,我買了一支鮮紅的玫瑰,吩咐老板用玻璃紙包好,外麵紮上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轉了兩趟車,我來到楚楚工作的樓下。
我心裏在想著楚楚見到我之後會如何的驚訝與驚喜,三天之前我們還視頻過,楚楚在視頻裏說,過兩個月,她就該升為經理了。到時候她抽空去京都看我。
我在視頻裏壞壞地說,楚楚,我太想你了,我想感受一下你的溫柔。
楚楚羞得滿臉通紅,躲到沒人的地方掀起她的衣服,讓我驚鴻一瞥看到她日漸豐滿的山巒。
我沒直接上樓去找她,我要等她下班後,突然跳出來出現在她麵前,我要看到她驚喜之餘的激動淚花。
在樓下的一條長椅上我坐下來,仰望著楚楚工作的地方,我在想,那一扇窗戶是屬於她的?
眼前駛過一輛亮瞎眼的奔馳,停在楚楚公司的樓下。看著奔馳車我想,不出一年,我就能買上一輛奔馳送給楚楚,我不忍心她每天擠著公交車上下班。
司機下來,一路小跑打開車門。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因為我看到楚楚從車裏出來了。我正想喊,眼光又落在楚楚身後的車門邊,我看到一顆禿頭冒出來,隨即擠出來一個肥胖的老男人身軀。
老男人很自然地將一隻手搭在楚楚的屁股上,這讓我怒火萬丈,恨不得立馬衝出去,照著他的禿頭就擂上去一拳。
但楚楚似乎沒反感,任由老男人的手從她屁股上移到腰上,呈半摟抱的模式,擁著她進去了大樓的大廳。
我怕自己看花眼,在我的印象裏,我的楚楚怎麼可能容許這樣一個猥瑣的老頭將手搭在她的屁股和腰上呢?
我裝作路人,急匆匆快步越過他們。
站在大廳一個不被人注意的角落,我雙眼如電,死死盯著如弱柳扶風的楚楚走進電梯。
那一刻,我的心就像被一把尖刀刺中了一樣,鮮血淋漓,支離破碎起來。
大堂經理顯然注意到了我,她看著麵色蒼白地我,輕聲問,先生,你怎麼啦?需要幫忙嗎?
我指著剛進電梯的楚楚問,她是楚楚嗎?
大堂經理狐疑地看了看我,小聲說,是,她是涉外貿易集團的楚楚,你認識她嗎?
我忍著巨大的痛苦,繼續問,她旁邊的禿頂男人是誰?
大堂經理淺淺一笑,她的老板啊。
我哦了一聲,昂首從大廳出來,將手裏的玫瑰花踩在腳下,碾了一個粉碎。
我的憤怒變成了悲傷,悲傷逆流成河。
所有的回憶如電影般從我腦海裏掠過,對於楚楚,全世界隻有我自己才明白,我放棄讀博其實與她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她高考失利,從此走不出嶽城。我曾經安慰她說,沒事,你出不去,我就回來,等我。
我們的愛情曆經了七年的洗禮,我原計劃著回到嶽城後,等工作落實了就開始策劃我們的婚禮,我不想做個偉大的男人,我隻想做個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有一個我愛的,和愛我的女人就足夠了。
楚楚對我的承諾一直就很上心,多少次她在與我視頻的時候開玩笑說,我再不娶她,她就老了。
可是,我親眼目睹的這一切,她要給我一個什麼樣的解釋我才能釋懷?
就算我能原諒她,但我心底能抹去看到一雙醜陋的手搭在她美麗屁股上的齷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