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漸急凝結成水珠打濕了衣衫自然也浸濕了那兩道身影,蘇沐雲的身上又增添了數道裂口,但他握著的劍依然沉穩明亮,眼神越發幹淨透明,那根係著發絲的布帶早已崩斷銀發披散開來不顯狼狽反而更添了一些灑脫。
當當當當!
兩柄劍在空氣中縱橫撞擊被雨絲遮蓋住了火花卻越發凶險,帝師的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宛如靈蛇吐信淩厲至極,反觀蘇沐雲雖是身上到處都是裂口卻沒有一滴鮮血流出,白衫依然整潔幹淨,手中的劍化為星星點點將帝師的劍勢一一刺破。
帝師再次棲身而上手腕急抖化削為刺,頃刻間便是一連刺出十數道劍花,劍花撞破雨簾仿佛將空氣都切割成了碎片,劍鋒翁明便是把雨聲都掩蓋了去,這是他生平所學裏最強的一試劍勢,沉重如山且威力無匹。
他是為殺人而來的,可拚鬥到了此時他非但沒有煩躁眼神卻越發明亮,身心無比的暢快,已經很多年沒有這種暢快淋漓的感覺了,讓他生出一種不傾盡所能斬盡一切不痛快的豪意。
“這一劍著實可怕!”酒館二樓敞開著的窗前龐子龍看罷由衷讚歎道,如此可怕的一劍他知道自己決接不下來,不知那個銀發少年能否接下亦或是血濺當場。
對於一個經年在外與妖人作戰殺伐果斷的將領來,龐子龍的眼光毒辣心氣頗高能讓他佩服真心的人很少,但今卻是一下多了兩位。
蘇子秀臉色平靜端著茶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他不懂劍道但也看出帝師方才這一劍確實極為犀利,透過長街與樓窗都能感覺到那柄劍上所顯露出的霸道威勢,就像朝陽殿外夜叉所使出的那一劍一樣可怕,他還能擋的下來嗎。
宰相吳亦得滿是褶皺的老臉上露出一抹喜色,他看不出帝師的劍與之前有什麼不同但聽到身邊龐子龍的稱讚,心下便終是放鬆了下來,對於之前的私下安排能不動用自然最好。
當劍運用到某種極致便生成了勢,劍勢是劍道裏另一種高深境界,隻有對劍的認知理解到了某一種高度才能運用自如,帝師自習劍至今已有數十載悟劍成勢也不過幾年光陰,但像蘇沐雲第一次用劍不過才半柱香便領悟出了劍勢確實讓他震驚。
悟出來不一定會運用自如需要長時間不斷去磨煉熟悉,就好比人的手臂每一個動作都需大腦與身體各器官間相互協同配合,而蘇沐雲短短時間便能領悟並掌握不得不他的悟性與賦確實少有人極。
劍勢如山穿過雨簾自四麵八方籠罩而來,蘇沐雲毫無懼色執劍在胸前彷如蜻蜓點水般劃出無數道金色的光影,金色光影閃耀如星辰便成了劍痕,便是這些劍痕豪無軌跡可尋交織在一起便交織成了一張網,劍網。
叮叮叮叮叮!
一時間整條上響起數聲金鐵碰撞聲,就像除夕夜街巷裏孩童與家人們燃放響起的爆竹聲,而後又聽當啷一聲脆響,帝師急退幾步嘴角流出一抹血絲,此時在看他手裏的劍已是被削為兩段,而蘇沐雲手中的劍金芒漸斂,含光劍金燦燦沉靜於雨絲中。
酒館二樓裏安靜的有些詭異,酒館老板似是察覺到此間的氣氛不對雙腿不自覺的哆嗦起來,蘇子秀坐於桌前杯裏的茶灑了一地連素衫下擺也濕了一大片,一雙劍眉幾乎擰成了山川,英俊的臉頰上從容早已被惱怒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