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婆婆到這裏,眼神逐漸憂鬱起來:“後來,先生做了一個決定。”
“什麼樣的決定啊?”季無憂下意識地抬頭看向窗戶的方向,剛剛秀兒婆婆打開窗戶的時候,外邊正佇立著一座高聳入雲的鐵塔,那裏是禁地,容深行上輩子都沒有帶她進去過,他自己本人應該也是沒進去過的。
“婆婆,你的那個決定不會是和外麵的鐵塔有關係吧?”
秀兒婆婆皺起了額間的眉頭:“先生不是先生,他是靈,自然是有可能想出很多辦法去讓夫人再也想不起來,可是他當時也是太過於著急,那時候我又不知道其中的事情,夫人也沒和我過,才會造成了後麵不可挽回的結果。”
用鐵塔的地理優勢創造了一個環閉的空間,設置禁地,容梁海把林菀芝扣在了裏麵,在裏麵的她是自由的,可是她的思想也一地不自由,睡眠時間更是愈來愈長,對外則是宣稱容家當家主母身體抱恙,直到林菀芝死去,別人都還以為那是她生了重病的原因。
本來經曆過反噬過來的傷害,她的身子就已經極其虛弱,再一次被人強製幹涉記憶的恢複,更是讓她不可避免地用身體健康來償還,當容梁海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生命中的最後兩個月裏,林菀芝一旦稍微清醒了些,便會靠近鐵塔的窗台,看向下麵花園裏正在四處蹦跳的容承年,窗台是加固的,就是為了避免她偶爾一次的清醒時會做危險的事情。
有一次,容梁海送晚飯上去給她,她正背對著房間門,看向外麵空中陰沉沉的烏雲,細聲地問:“要下雨了嗎?”
容梁海答:“嗯,要下雨了,暴雨,夏已經來了。”
“夏啊。”林菀芝想伸手出窗台,卻被厚重的玻璃門給擋住,她訕訕地收回手,突然道,“阿海,你知道嗎?每一次當我看著空時,我總有一種你已經不在聊錯覺。”
容梁海的心咯噔了一下,他卻隻能拚命忍了下來,上去從身後環住她:“別胡思亂想了,我就這裏,就在你身邊,哪裏也不去。”
林菀芝沒有動,眼底似乎有淚湧出,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想哭:“可是,你明明離我很近,我還是覺得你距離我好遠,阿海,我想家了。”
“這裏就是我們的家啊,承年也在這裏。”
“不是,我想家了。”
想林家,想阿爹,雖然他有過很多妻子,可是還是最疼她。想林家廚娘做的那香甜的糯米糕,一口咬下去全是她那已經過世聊母親的味道。想林家院落中的水芙蓉花池,一到夏,芙蓉花綻放,滿園的飄香。
林菀芝那一次是很難得的清醒,也是難得的一連了那麼多的話,容梁海一直都在尋找著方法,可是她睡著的時間越來越長,從十個時,逐漸變成了二十個時,最後一中,她醒過來的時間僅有幾個時。
秀兒婆婆看見過了容梁海翻閱典籍煩躁的樣子,也同樣見過他去求林家的狼狽樣子,林家當時家主換代,林菀芝父親身死,根本沒人出來幫他,直至最後,林菀芝一睡,就再也沒有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