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有下次該如何?”羅纓看著我,臉色緩和了下來,隻是堅定的眼神看著我,非要我給她一個保證。
關於這件事,是連太上皇和聖上都聯合下了嚴旨,任何人決口不能再提。但大概所有人的心裏都覺得我該以死明誌的,連這王府的門都不該踏入。
“若是再有下一次,我自己去領那二十大板,脫了褲子打,絕不哼唧一聲!”我隻好伸手向天,賭咒發誓。
“好,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羅纓這下終於放鬆了下來,命令剛剛的那丫頭出去。
“喲,這又是誰在言之鑿鑿的起誓?”
那丫頭剛要出去,就聽門房的人說,“花哥兒來了。”
話音剛落,隻見花潼自個兒掀了門簾就進來了。見他穿著一身玉色青衣,腰間束著玉帶,腳上一雙錦靴。
他已不梳總角,卻還未到弱冠的年紀,因而頭上隻用了一根玳瑁簪綰於發頂。隻他這樣的人,纖妍清白,容貌奇秀,無論怎樣的極簡,都是讓人無可挑剔的,人人見了他都說他是真公子。
羅纓看見他來,一邊下了榻,一邊朝門外走,“就在裏間用些吧,外頭的碳火已經撤了,雖是三月的天氣,早晚到底還涼。”她看著花潼繼續道,“你催促的她點,別耽誤了時辰。我還要理事,怕是他們已經等急了。”
“姐姐去忙吧,那單子昨日晚間我已整理出來了,交給了玉藻姐姐。她在花廳裏等著,穿廊上站滿了執事的婆子媳婦,幾個管家並著一眾小廝們也在院外擠著等著回話。見著我進來,都央求著我來遞話。”
花潼輕言緩語,行事也都是不疾不徐,與羅纓的殺伐決斷雷厲風行正好互補。這話是王爺說的。
隻他畢竟是個男兒身,雖然形容端美,但到底比從前大了。我念著他比我小幾歲,從來不跟他避嫌,王爺也未曾多說什麼。隻是話已經傳到了宮裏,我當成了耳旁風,左右隻等著王爺來定奪,王爺不提我也就當不知道了。
如若王爺不叫跟隨,他也隻在前廳領差。因他會識文斷字,腦中有學識胸中有丘壑,凡是要動筆動紙或者需有人計較的,羅纓便會煩他。他也是從不曾拖懶,見識又總能令羅纓佩服,因而上下對他雖會打趣,倒也帶著尊重。
羅纓已經出了房門,又掀了門簾探出半張臉來,“哥兒送了夫人也到花廳去,如若我不在,便交代了玉藻。該記的都仔細著,還要再煩你寫幾張帖子。”
“知道了。”花潼隻是答應了一聲,不曾回頭看她。
“這姐姐真真是個能耐人,王府裏雖比不得皇宮,但好歹是個親王府邸,上上下下五六百人,往來之事更是絡繹不絕,偏她以一己之身就能料理的處處妥帖周全。”娟姑姑嘴上讚的真誠,眼神裏也隻是一味折服。
“剛才她在的時候姑姑怎麼一句話不說?”我撇了撇嘴,也明白她沒有暗指我是個擺設的意思。隻是我嬌憨的樣子入了人心,誰也不在乎在我麵前注意拿捏用詞。
“見到她這樣一個人,我哪裏還敢多說半句話?一片奉承的熱心,卻又怕笨嘴拙舌的拍到馬蹄子上。”娟姑姑這麼一說,底下其他人都跟著笑了起來,這一次倒是誰也不必忍著了。
花潼一麵將手裏的食盒擺上,笑著對我說,“就知道你這兩天吃齋吃的味寡,看我給你弄的好東西。”
我隻穿著裏衣,佩珠給我拿了件紅紗白狐裏的披肩搭在肩上,托著我的手臂坐在案桌旁。但其實我沒那麼嬌弱,我的一雙腳比她還要大呢!
看著一桌子的素菜已是很沒勁,看到花潼給我拿來的也不過是一碗菌菇湯,熱氣騰騰的,我隻是嫌燙,碰都不想碰。
“如今長大了,騙都不好騙了,好歹吃一點罷了,等會兒肚子餓的叫出聲就難看了。”花潼拿了一塊蒸餅放在我麵前的碟子上,又用小玉碗兒給我盛了半碗湯,“這也算得上是極品山珍了,我特意囑咐人給你單做的,味道極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