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叁壹章 權謀計(1 / 2)

沈澤棠默了默,平靜道:“皇上旨意臣豈敢違抗,隻是依吾朝律例及附例,內閣中首輔、次輔及群輔權界謹嚴,首輔掌職權,主內閣大政,次輔不敢與較。方在皇上免除徐炳永首輔職前,他已挾封駁權’,封還諭旨,駁改皇上指示,此效令已生,恐難更改。若皇上執意要廢太子,待吏部行完徐炳永免職之續、再由新任首輔為皇上擬旨便是。”各群輔附議。

皇帝知他所無錯,卻又覺皇威受損,心中衍生不快,原想當朝宣他繼任首輔一職,遂隱而不發,由沙公公攙扶,甩袖離去。

沈澤棠出午門,與眾群輔簡單話別,各自散去了。

徐涇替他披上大氅,侍衛欲打起轎簾,沈澤棠擺手,隻道想走一走。

已是醜時,寒星閃爍,街上寂靜無人,空氣愈發的清冽,呼吸間便有白煙起散,徐涇悄看沈二爺神情頗為端嚴,蹙眉沉思著甚麼,也不敢打攪他,隻默默的相隨。

路經過一個賣豆腐花的,沈澤棠讓徐涇陪著一起坐下,要兩碗豆腐花。

那販把買賣做在官轎必經之路,對朝廷大員已是見怪不怪,把油漬漬的碗兒用茶水涮涮,舀兩勺嫩白擱裏,再灑些香油碎蔥紅椒等料,熱騰騰的端上。

沈澤棠邊吃邊把朝堂上事低講與徐涇,徐涇聽畢,臉色大變,稍頃才輕問:”二爺也讚成保太子繼位麽?“

”朱禧尚幼,司禮監殉蠢動,旦得掌控皇權,內閣首當其衝,必受其挾迫。擁太子繼位為現今不得之法。“

聽得此言,徐涇頜首:”前朝殉亂政,斬群臣,迫百姓,致下大亂。怪不得徐炳永寧願去職力爭,也要逼皇帝收回成命。“他又問:”徐炳永免除首輔之職,那二爺便要升任首輔,起倒是樁萬幸的事。“

沈澤棠手微頓,漠然道:“看似因禍得福,實則福中禍伏。徐閣老豈是淡泊名利之人,嗜權若渴,利欲熏心除他無二。此次去職力爭,一是首輔權責所致,二是他行以退為進、以屈求伸之法。”

他頓了頓,繼續:“今日端皇上體貌,怕是不久矣,太子若得繼位,必會將徐炳永官複原職,以報他保全恩情。若我此時執掌首輔之權,至那日又該何去何從?!”

他微微笑了笑:“再退回次輔麽,即便我肯,徐炳永也是不肯的。”

徐涇隻覺豆腐花似哽住他的喉,再吃不下去,憂心忡忡道:“我亦知徐炳永忌賢妒能,猜疑心重,二爺若展首輔雄才,隻怕是日後為他不容。這該如何是好?”

沈澤棠不答,隻問他:“甘肅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徐涇不知二爺怎突然問起這事來,卻也如實稟:”二爺不是要打草驚蛇麽,我把消息透給言官鄭保英,他擬奏本查蘭州知府救濟糧動向。聽他,此奏本被會極門的掌門太監收去,後去問過幾次,隻道皇上龍體欠安,題本及奏本積壓嚴重,耐心等著就是。”

沈澤棠沉吟道:“這些題本及奏本會由司禮監送文書房,交內閣首輔,由其召集群輔票擬,再交司禮監呈禦前批紅。內閣票擬時,我不曾見過鄭保英的奏本,想必被有心人收起,遂可知,布政使程前背後仰仗的,不是徐炳永即是司禮監某個人。”

他不再了,站起身朝官轎走,徐涇忙跟上悄聲追問:“皇上若委任二爺首輔職,二爺可有萬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