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鈺懷揣心事朝外走,才過月洞門,忽想起優童案的卷宗未拿,又輒身原路返回。
至正堂門前,隔著猩猩紅氈簾,聽裏邊嘀嘀咕咕有人話,她便煞住腳欲等會兒,時有支言片語落入耳畔,是楊衍同薑海在議事。
舜鈺忽聞得自己名字,遂凝神細聽,薑海笑道:“.........馮生目光冷冽冽的,問案數年來,首次被她瞪得心虛。”
“你銅豆子四麵光的人物,能心虛委實難得。“楊衍懶懶的嘲諷:”馮生雖聰穎善謀,卻太單純,慈事再曆幾次,他就能想開了。”
聽得碗蓋開闔脆響,薑海又:”卻也怪不得你我,太子傳密函插手此事,誰讓陳瑞麟撞了上來,即便無他,也會擇旁人頂罪,就是便宜了蕭鵬,他視人命為草芥,虐殺手法太過殘忍。”
“過五日即是太後壽誕,蕭鵬已入禦膳房報備,此時去捉捕,讓引薦他的太子顏麵何存,太子如今雖繼位艱難,好歹未被抓住錯柄,若此事旦出......後果不堪設想。“
聽得此話,薑海咬牙道:“待太後壽誕後,再來將此案複審,抓其入案就是。”
”無知!此案到此已是封結,除非另有優童屍身再現。“楊衍語氣篤定:”隻怕再不會有.....蕭鵬這人不簡單,想來與太子還有甚麼瓜葛。“頓了頓道:”此為吾妄斷,不聽為罷。“
舜鈺瞄到蘇啟明從遠處匆匆而來,忙躡跡隱身,尋著另處偏門閃進裏走,暗忖那楊衍竟是兩麵三刀複雜的心思,當著自已麵等太後壽誕過,再巧立名目將優童案複審,卻是誆騙她的,枉她還信了。
果然是口蜜腹劍,居心叵測的狡詐之人,滿嘴沒句實話的。
舜鈺咬著下唇瓣兒,氣得骨頭發軟,扶住梅樹立了會。
正如楊衍所,她確實單蠢的很.......算是吃一塹長一智,官場權謀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慘烈,比不得後宮爭寵得帝王心即可。
誰的話隻聽三分信,萬般皆需靠自己才是準。
深吸口清冷的空氣,舜鈺穩定心緒,直朝吏部而去。
進吏部,至正堂門外,是個眼生的侍衛把守,非要她的名帖才肯通報,她便苦笑,不過區區曆事監生,哪裏來的名帖。
想來也是,如沈澤棠這般位高權重的大員,往來之間豈會有白丁。
如此一盤算,倒是自已冒失了,正輒身欲回時,恰見徐涇手裏托著一盤熱糕幾塊,哼著曲兜頭而來。
瞧到舜鈺,笑問她可是來尋沈二爺的,怎地不進反要走?
不待舜鈺答話,那侍衛已察出八分端倪,通紅著臉朝徐涇作揖:”沈大人在堂內見客,不令打擾,他又未有名帖呈遞..........“
徐涇微皺眉,淡淡嘖了聲,那侍衛大寒的額上覆起層汗,舜鈺倒覺他有些可憐,遂打起圓場:“不怪他,是我來得倉促,忘記拿楊大饒名帖。”
徐涇想想道:“沈二爺確是在見客,你隨我先去次廳等候。”
舜鈺頜首答好,即跟在他側旁,走了五六步,徐涇把手裏托的盤,挪至她眼前,笑:”可要嚐一塊?”
看那幾塊熱糕形狀迥異,巧精致且香鬆柔膩,暗蠕了蠕唇,挺有骨氣的婉拒了。
徐涇有些遺憾:“這是沈容去離京三裏外的扶柳鎮、花美茹心鋪子買的,你竟不吃,實在沒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