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捌陸章 玩權術(1 / 2)

沈澤棠從奉殿裏走出。

蒙蒙初明,寒風格外刺骨,呼吸一口清冽的空氣,唇邊白霧繚繞。

已有宮人在忙碌地灑掃禦道,宮中的規矩寅時點燈,今日卻是不同,宮女太監在執事公公帶領下,將殿宇屋簷下的大紅燈籠一盞盞取下,再將白淒淒的紙燈籠一盞盞掛起。

每個人不苟言笑,舉止更是心謹慎,生恐稍有差池,便引來無妄之災。

沈澤棠來時已換下錦繡官袍,黑色大氅內穿青衣角帶,他的神情平靜沾染凝重,腳步卻是難察地輕快。

重回內閣,沈桓幾個在門前徘徊,見他背著手,不緊不慢拾階而上,他們滿臉的焦灼,此刻總算是散了。

沈桓迎上稟話:“膳食房才送吃食來,幾位大人還在裏頭未走,候著二爺。”

沈澤棠頜首,將身上大氅遞給他,自掀起氈簾進得房內,一股熱烘烘的暖意撲麵而來,高達徐令幾個正在敘談,聽得動靜回首見是他,不禁長舒口氣。

皆圍攏過來讓他細與太子在奉殿的情形。

沈澤棠隻道莫急,從昨晚就未曾用過飯,實有些餓了,等吃些東西飽腹後再訴不遲。

徐令替他揭開食盒蓋子,他們已吃過,拿出替沈二留的一碗餛飩雞,幾碟未動的精致點心,熱騰騰冒著香味。

沈澤棠亦不客氣,接過碗箸吃起來。

他原就氣質儒雅,即便此時舉止亦多斯文。

高達繼續同李光啟話:”可還記得上趟朝奏,因明器踏馬飛燕,太子殺十七人之事?“

李光啟邊吃著茶,邊道:”怎不知,徐炳永因此而罷官免職,告老還鄉去了。那閹人魏樘當日堂上咄咄逼人,欲置太子罪。哪想得今日搖身一變,他竟是太子的人。“

高達一臉恍然:“可不是!如今細想來,太子、魏樘及徐炳永是演了出好戲糊弄我們哩。”

徐令則等著沈澤棠,他武將出身,性子粗豪,心裏抓耳撓腮的急,眼睜睜待沈二漱口後,才迫不及待問:“如今皇上駕崩,新帝繼位,朝堂勢必政局多舛,司禮監僅餘秉筆太監魏樘一人,而內閣各臣按慣製,需提辭去書,太子與你都了甚?”

沈澤棠開口道:“太子召我任首輔職,不必再出京巡察,專事太子登基大典,日後注力輔佐其國之政事。”

“這樣安排眾望所歸,最是妥當。”李光啟露了喜色又斂起,不確定問:“沈二你回絕了可是?”

沈澤棠頜首又搖頭:“吾早過,他雖博學知理,亦有雄心壯誌,卻生性多疑而任察,擅通帝王馭下之術,卻悖子治世之道。你以為太子是真心要委吾重任?不過是一番揣測試探,若吾欣然應承,爾等削剝閣臣職定不久矣。“

高達額上青筋突突地跳,直問沈二是如何應對。

沈澤棠麵無異色,語氣淡淡:“吾道,前往兩江巡察是吏部尚書重責,亦是先皇遺旨,豈能隨意背棄。提議他將徐炳永重新召回任首輔職,畢竟他初免官罷職,皆因替太子力爭皇位而起,如此對他忠心耿耿老臣,豈有不用之理。”